古美云在医院治疗了大半个月，出院后没有回家，叶茂林另外租了一套房子，原来的房子已经托人出售。

停了一段时间，叶春眠申请了去北京中医院进修，医院领导也觉得她是个人才，值得培养，鼓励她去进修学习。

到了北京后，直接住进了医院安排的宿舍，叶春眠想着让自己沉淀一段时间，这一个多月过得很疲惫，不只是体力上的，有些事无法言说。

叶春眠在中医院忙碌了一个月，把自己的精力都扑到工作上，不给自己乱想的时间。

只是这一个月下来，虽然心情平静，可是体力却越来越跟不上。

胃口也不好，早上起床总是呕吐不止，叶春眠吐完洗洗脸，看着镜子，她猛地睁大了眼睛，双手抖动。

那天晚上避孕套破了，她想着第二天下班了买避孕药吃的，可是古美云突然出事，她完全忘了这件事。

这两个月没来例假，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太忙，心情不好，又没好好吃饭，从来没有往别的方面想过。

叶春眠颤颤巍巍地伸出右手搭上左手的脉搏，脸色苍白，颓然的蹲在地上，不知道该怎么办。

等脚麻了，她站起身，跑去传呼台，“金雷，你在哪？我怀孕了！”

打完又补发了一条，“我现在在北京中医院。”

叶春眠回了宿舍，坐立不安，不知道霍金雷什么时候才能来找她。

等了一个多星期，叶春眠都没有等到霍金雷，她的孕吐反应已经大好了，可是她觉得肚子已经有些明显了。

想想只有就三个月，不应该显怀的，下了班跑到其他医院做了一个检查，医生说她怀了双胎，听到这个消息叶春眠更是无措。

她不敢回省城，如果古美云知道了，肯定会让她打掉孩子，这是两个孩子，她更不舍得打掉。

可肚子要是显了怀，在医院里就待不下去了，大家都知道她是单身未婚。

北京中医院每个月会给她发一些补贴，管吃管住，她想着不会有什么大的开销，来的时候只带了一点钱。

可眼下医院待不了，她个人生活就成了问题。

怀着两个孩子，吃不好，睡不好孩子也不会健康。

下班的时候，她去转了转附近的房子，用很少的钱租了一间小卖铺的地下室。

小卖部是一个老奶奶经营的，前些年死了丈夫，孩子，一个人守着小卖部营生，只是生意一般，她身体又不行，常年吃药，生活难以为继，就把房子分租出去，只留了一间主屋，还有这个小卖部的屋子。

见这个小姑娘来打听租房，身上钱不多，希望找便宜一点的，她忽然想起地下室还空着一间，就答应低价租给她，能收点钱她的生活就好过一点。

地下室只有一个窗户，很潮湿，她想了想只收了很少的钱，看着她一个小姑娘挺可怜的。

里面只有一张床，什么都没有，叶春眠也没有嫌弃，想着只要有个落脚的地方就行。

叶春眠肚子越来越大，气温已经开始升高，衣服薄了更遮不住她的肚子。

等到四个多月的时候，她已经听到很多人议论纷纷，都说她的肚子看起来很大，不正常。

叶春眠左思右想，去找医政科申请终止进修，只是停了进修，生活补贴也没有了。

一个人天天待在没有光照的地下室里，她大着肚子不敢乱跑，吃饭只吃馒头，包子，她不知道她的钱能不能撑到生产。

待了几天，觉得这样不行，万一孩子生下来，需要钱，她没有怎么办。

找房东奶奶打听，看看能不能找一个手工的行当。

老奶奶说她店里不忙的时候，就帮人糊纸盒，虽然挣得不多，但多少额外增加一点收入。

叶春眠一听糊纸盒，很是高兴，她们家以前也糊过纸盒，只是她行动不便，央求老奶奶帮她拿货，送货，她会给她一部分钱作为感谢，老太太一听也欣然答应。

叶春眠往霍家打了好多次电话都没有人接，最后一次打，是忙音。

霍金雷迟迟没有消息，找罗军打听，说是不知道霍金雷去哪了，联系不上他，霍金雷父母工作有调动，已经离开省城了，这是罗军跑到市政府打听到的。

叶春眠觉得自己心身俱疲，快要撑不住了。

每天都在担惊受怕，伤心流泪，吃不好，睡不好，没有钱，身体也不舒服，她总觉得头很疼，头晕的厉害。

后来忍不住，去了医院检查，检查以后，发现血压很高，产科医生建议她终止妊娠，尽快引产打掉，否则她会有生命危险。

叶春眠坐在马路上哭了很久，她舍不得这两个孩子，每天他们在肚子里动来动去，感受着他们的存在，是她这段时间最开心的事了。

天黑了以后，她拿着电话本，一个一个的给室友打电话，让她们帮忙寄一些钱过来，她没有说具体原因，只说遇见了一些困难。

几个人接到电话都火速寄了一些钱给她，虽然刚参加工作不久，工资不高，收到电话都慷慨的寄钱，毕竟叶春眠很少开口找人帮忙。

叶春眠拿了些钱去买了一些中药，借老奶奶的砂锅熬一熬，她想尽量往后拖一拖，想着能保到七八月个份，孩子生下来能存活就行。

只是她的血压升的很快，头疼越来越剧烈，眼睛有时候开始模糊，每天进食很少，营养不够，越发枯瘦。

妊娠期高血压的危害她是懂得，可是她还是想拖着，只要拖一天，孩子就多一分存活的希望。

韩升是第二批来北京进修的，不过他在人民医院，等下了夜班，去中医院找叶春眠。

到了医院听说她已经停了进修，他很奇怪，叶春眠并没有回医院述职，也没有回家，那她去哪了？

叶春眠强撑着去医院拿降压药，走到路上，一阵有一阵的眩晕，持续的头痛，让她没有力气走下去。

坐在马路上，神情恍惚。

韩升坐在回去的公交上，突然发现路上蹲着的叶春眠，赶紧让司机停车。

下车跑过去，看到脸色苍白，暴瘦的叶春眠很是吃惊。

“春眠，你怎么了？怎么这么瘦？……”，话没说完，看到她鼓鼓的肚子，瞳孔都在震动。

叶春眠看到韩升，很是慌乱，不知道该怎么说，很怕他回去告诉古美云。

“不要告诉我爸妈，不要告诉他们！求求你！”，叶春眠哭着央求韩升。

“我不说，我不说，你别害怕！你现在住在哪？你是不是不舒服？你的脸色很不好？”

“我头疼，头很疼！”，叶春眠说完直接栽了下去，韩升赶紧扶着她，不让她倒下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