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盯着手里的红本本。

戒指在阳光下折射出明亮的光。

她的手指细不可察地蜷紧了几分，更加攥紧了结婚证。

她，和江司越结婚了。

民政局外，叶清呆在了原地。

江司越上前，捧着她的脸颊，吻了吻叶清的额头。

“在想什么，夫人？”

这个新颖的称呼，还是会让她有些害羞。

“没什么。”

他用手指亲昵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揽着她的腰，向车走去。

“我先送你回家。”

“嗯？”叶清问道，“你去哪儿？”

“师父让我回去一趟。”

叶清顿了顿：“我陪你一起去。”

“很快就回来了。”

江司越没有明确拒绝，但话里的意味分明。

叶清看着他，没有说话。

“……”

“好吧。”江司越妥协。

但他让叶清在车里等他。

叶清思忖了片刻，就没有跟着他上楼。

郭谨然开完会回来，就看到办公室里的江司越。

他眼神沉了沉，一眼就瞥到了江司越左手的戒指。

“舍得回来了？”

他顺手把文件扔在桌子上。

在这安静的办公室里，任何一点响动，都会被无限放大。

“我结婚了。”

“……”

郭谨然正准备骂人，话到嘴边，又让江司越成功噎回去了。

怔了半天。

“什么？！”

江司越面不改色：“我结婚了。”

郭谨然眨眨眼的功夫，江司越就把结婚证摆在他面前。

“……”

郭谨然彻底没脾气了。

江司越总是知道怎么让他没脾气。

倒不是说把他哄得消气，而是直接一瓢冷水从他头上浇下来，让他自己不得不冷静地接受事实。

“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和家里人商量一下？”

家里人……

江司越觉得心里某一处柔软了几分。

“家里人？”

郭谨然说道：“白养你小子了是不是？”

江司越笑道：“差一点。”

他是指，自己差一点在火海丢了性命。人没了，那就是白养了。

“现在满意了？”

江司越眼神清澈地看着郭谨然，把红本本揣在怀里，点点头。

在郭谨然眼里，他什么时候，都是个孩子。

还是个傻孩子。

大多数人以为，江司越被他培养成了一个冷血薄情，杀伐果断的狼。

可在郭谨然眼里，江司越就只是个孩子。他善良，温柔，内心澄澈。

这样的人，如果没有人保护，那就需要自己保护自己。否则，就会轻易因人心险恶陷入万劫不复。

他教他生存之道，教他往高处走，教他沉住气敛住神，教他不要轻易把软肋暴露于外。

但却不可能用城府遮掩他纯粹的底色。

郭谨然不会责怪他为了叶清差点丢掉了性命，因为——这就是他这样的傻孩子会做出来的事。

两个孩子修成正果，他自然心里高兴。

“媳妇儿也不领回来看看，就你自己来。”

江司越微挑眉稍，小声说：“原以为今天要挨骂挨打……”

他可舍不得叶清心疼他。

“啧！你小子说的好像我是什么阎罗恶鬼！”

郭谨然言归正传：“你要是想接手叶氏的项目，也得答应我的条件。”

自从叶氏被并购到郭氏旗下，江司越就不止一次提出要接这个项目，郭谨然再清楚不过他的意图。

眼下秦芸和叶连城招供，警察正在国外整理证据，处理各项事务。

叶清因为接二连三的事情，也大受打击。他知道江司越一直在照顾叶清。

也知道，他想把叶氏，重新交到叶清手里。

郭谨然不是不想给，但凡事都要讲有来有回。

江司越顿了顿，严肃地问道：“您真的想，把郭氏交给我来管理？”

郭谨然确定地点点头：“是。”

江司越说道：“我知道您把我视若己出，当自己的孩子从小养到大。可这样做，站在您的角度，是有风险的。”

“郭谨然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这个风险，是指你自己吗？”

江司越也不绕弯子，坦白：“是。”

郭谨然笑道：“那这个风险，可以忽略不计。”

“可是——”

“开公司，也不耽误你做律师吧？”郭谨然一语道破江司越纠结的点，“我相信你可以把公司管理好。而且我的相信不是盲目，而是经过考验的。”

“你聪明沉稳，做事缜密，是个很好的管理者。我不是要逼着你成为什么样的人，而是想让你看到自己身上的可能性。以你的能力，是可以创造更大价值的。当然，如果你认为这不是你想要的，你也可以有自己的选择。”

“我会给你时间考虑。同样也尊重你的选择。”就像是父亲一般语重心长。

郭谨然很少这样直白地鼓励他，更多时候是想通过各种各样的事情，去磨砺江司越的心智。

事实上，在江司越的视角里，郭谨然也不仅仅是他的师父。

在他心底深处，他认为，自己或许也在郭谨然的身上，得到了一种类似于父亲的爱。在桑洁怡身上，得到了一种类似于母亲的爱。

不仅仅是江司越这样想，江思颜也曾说过，他们就像是父母一样。

如果不是隔着血缘，他们的相处，真的很像一家人。

可现在看来，他们就是一家人。

其实，江司越心底也早有了选择。

“郭氏的继任者是我，这件事好像已经传遍了。您这是给我台阶下么？”

郭谨然直接问：“所以你答应了？”

江司越意味深长地一笑：“就算是，为了您想多陪陪师母，我也得答应。”

郭谨然忍俊不禁。

他确实想，多陪陪桑洁怡。

“爷俩儿聊什么呢！”

桑洁怡挽着叶清走了进来。

她穿一身墨兰色的旗袍，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美人，典雅温柔。

“师母。”

“洁怡。”

桑洁怡笑着：“司越怎么把我们家儿媳妇晾在楼下了？”

叶清原本就有些担心江司越，正要上楼，就碰到了桑洁怡。

于是两个人就一起来了。

叶清先和郭谨然打了招呼。

“郭老。”

郭谨然笑着：“好姑娘，怎么还紧张上了？”

这次来，身份不一样。

她蜷了蜷手指，戒指凉凉的。桑洁怡之所以会直接叫叶清儿媳妇，也是看到了叶清的戒指。问过之后，才知道她今天和江司越领了证。

桑洁怡先一步说：“还不是平时你总冷个脸。”

郭谨然觉得冤枉：“洁怡，我只是没表情，又不是冷脸。”

之后，四个人坐在一起吃了顿饭，江司越和叶清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江司越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牵着叶清。

他们戴了戒指的手，十指相扣。

说来，也是实际意义上结婚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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