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西省，海庆市。

河川港。

河川武馆前，是两尊巨大的石狮子。

武馆正头顶，是一扇写着龙飞凤舞四个大字的‘河川武馆’牌匾。

此刻正值晌午时分。

武馆门前却根本没人，甚至还不如旁边不远处的面馆门口人多。

一个穿着黑色旗袍的短发女孩正坐在门口的石球上，闷闷不乐，用手托着下巴，盯着远处波涛起伏的海面发呆。

从旁边里走出来两个中年女人，看上去像是吃饱了，溜达着走到武馆门前，看到女孩后，忽然指点着，议论道：

“你们看，那就是河川武馆的大小姐！”

“什么大小姐，一个破落户也算是大小姐？”

“你不知道，这武馆以前在咱们河川港也是赫赫有名的，不过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现在年轻人都去学什么跆拳道柔道，哪有人来这种传统武馆？”

“也对，现在这武馆，早就变成电影里的老东西，就和京剧一样，早该淘汰了！”

“你放屁，京剧是传统艺术，武术也是传统文化，这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好东西，两个傻逼蠢女人，赶紧给我滚远点，不然老娘揍死你！”

坐在门口发呆，看上去温柔恬静的旗袍女孩忽然猛地跳起来，露出一双雪白的大长腿，对着门口的两个大妈破口大骂。

“哎呦喂，还真当自己是什么大小姐了？”

“淑女装不下去了吧？都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跟大妈在这里装什么白莲花？”

那两个大妈丝毫不惧，似乎是早就认识这女孩：

“谁不知道你们河川武馆现在根本连个正式弟子都没有，曾经的徒弟全都跑路了，就留下你和你爹那个保守老头在这里等死？”

“而且，最好笑的是，现在他们河川武馆唯一的徒弟，竟然是个剃了头的疯子！”

“哈哈哈！把路边捡来的疯子当成关门弟子，这就是你们继承的传统文化？”

“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对，现在他们河川武馆就是个纯粹的笑话！”

两个大妈你一句我一句，硬是没给女孩任何反驳的机会。

“你！”

旗袍女孩气得跳脚，但又艰难反驳道：

“你们胡说，我师弟才不是疯子！他只是……”

女孩喊到一半，忽然语塞，声音也弱了下来：

“他只是脑袋有点问题而已。”

这时候。

从女孩背后的武馆门口，忽然走出来一个年轻人。

这年轻人相貌俊秀，看上去非常出彩，虽然额头上仍然残留着一块清晰的伤疤，但整个人却显得气质非凡。

但问题在于。

这个年轻人，赫然是个光头！

乍看上去，完全就是个和尚。

甚至，他的头比和尚还要光，锃光瓦亮！

“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

“幻觉，全部都是幻觉。”

年轻人看着眼前的一切，嘴里喃喃念道。

“师弟！你来了！赶紧去帮我揍那两个大妈！”

“他们竟然敢嘲笑你师姐！”

旗袍女孩一口南方口音，猛地拍着旁边光头年轻人的肩膀，用本地方言骂道：

“我是淑女，淑女是动手不动口的！”

“假的，这些都是假的。”

“只要我不理你们，就什么事都没有。”

年轻人双手合十，默念道：

“一切烦恼业障，本来空寂；一切因果，皆如梦幻。”

“师弟，你又在念经了！”

年轻女孩气不打一处来：

“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和尚！我把你……从海里捞出来的时候，你那个时候还有头发的！”

两个大妈看到调戏这女孩没了意思，便一边笑着一边溜溜达达地走掉了。

只留下旗袍女孩拽着年轻人的袖子回了武馆内。

“师弟，你觉得我是幻觉？”

女孩难以置信地问道：

“你难道看不到我吗？碰不到我吗？你没看到我的皮肤这么白，这么光滑吗？”

“我这么漂亮的大美女站在你面前，你竟然说我是假的？”

年轻人跪坐在地上，平静摇头：

“师傅说，我这是得了一种罕见的癔症，会看到栩栩如生的幻觉，只有坚持修行佛法，才能解脱。”

“那你告诉本姑娘，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女孩双手叉腰，气鼓鼓地问道。

“贫僧悟虚，乃是本能寺第五代弟子，是主持法华上人的关门弟子，此刻正在北化郡河云府的北青山上修行。”年轻人平静说道。

“唉！”

女孩叹息一声，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声道：

“那你记住了，我是海西省海庆市河川港，河川武馆的大小姐，我叫赵梓柔！”

赵梓柔指着年轻人的鼻子，大声道：

“而你，是我上次跟老爹出海的时候用渔网捞上来的！”

她叹息一声：

“当时我还以为捞上来一具尸体，吓得我那几天吃饭都没食欲，但幸亏我老爹见多识广，他说你还有一口气，也许能救。”

赵梓柔虽然穿着旗袍，但却毫无顾忌大咧咧地盘膝坐在年轻人面前，丝毫不在意自己有些走光：

“我老爹说，你的身体素质非常好，甚至比他见过的很多武道高手还要强，可能正是因为这样，你才能保留一口气……”

“后来，为了给你治脑袋上的伤，老爹不得不将你的头发剃光，他说这好像是枪伤……说不定，你以前还是一个杀人犯之类的危险人物。”

“可我看你长得也挺帅，应该不至于是那种杀人放火的恶棍吧……”

“毕竟你这种颜值，去当牛郎或者模特什么的也挺赚钱。”

赵梓柔毫无淑女形象，反正对面这家伙是个疯子，什么都不懂，在他面前，也没必要伪装什么。

“其实我每天都好无聊啊！憋在这个武馆里，整天刷那种学习跆拳道柔道自由搏击之类的短视频，我的同学要么去读研究生，要么自己创业，要么已经结婚成家，就我一个人还要陪着死鬼老爹留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开这个破武馆！”

赵梓柔越说越气，狠狠地捶了一下地毯：

“喂，疯子，要不我们一起私奔吧？”

“假的，都是假的……”

年轻人目光闪烁。

他盯着面前敞开雪白长腿的漂亮女孩，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赵梓柔，你能不能端庄一点？你连内裤都露出来了！！！”

“哈哈哈！师弟，你还是忍不住了吧！”

赵梓柔忽然收腿，利落地弹身而起，双手叉腰，得意地大笑起来。

每天调戏这个神智不清楚的师弟，就是她最大的乐趣。

每次看到这家伙无奈破功的样子，她就感觉非常高兴，有种特别的成就感和满足感。

“唉……”

年轻人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摇头。

“师傅说得对，我的道行太浅，修行不到家，根本没法做到完全忽视这些幻觉……”

毕竟，这一切对他来说，

有些过分真实了。

他无奈转头，看向眼前激动的女孩：

“师姐，中午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猪蹄，排骨，米饭，还有爆炒笋尖和青菜！”

赵梓柔挥舞着小拳头激动道。

悟虚叹息一声，去买菜，做饭，陪着师姐赵梓柔吃完饭，他才好不容易能清净下来，回到自己的房间，盘腿坐在床上。

闭上眼。

黑暗，缓缓降临。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片刻后，一阵莫名的眩晕感袭来，耳边响起了清晰的念经声，还有哒哒的木鱼声。

悟虚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盘腿坐在一间庄严的大殿里，身上穿着寺里的僧袍，面前是宝相庄严的佛像，身边是一群和他一样剃光头的年轻僧人。

面前青烟缭绕，檀香浓郁。

“幻觉终于消失了。”

“我是悟虚，本能寺第五代弟子，我又回来了。”

年轻僧人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激动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