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顾家的女儿，什么时候轮到你说三道四？”顾文山一声怒喝，张桂芬吓得心惊胆战。

没想到一贯温和的顾老爷子，竟然敢当面拍桌子发飙！

张桂芬瑟缩了一下，但还是嘴硬道：“怎么，我说错了吗？”

顾文山青筋暴起，正打算开口，身后便传来妻子颤抖的声音。

“大清都灭亡多少年了！居然还有人说女人生孩子是天经地义！”赵雅晴听说亲家来了，午觉都不睡，就叫人把她抬到轮椅上，结果一出电梯就听到有只老狗在乱吠。

“我女儿有权决定自己的子宫用与不用，小宋都不介意，你操的什么心！”赵雅晴气得头皮发麻，但还是保持着良好的教养，没有恶语相向，只是在陈述事实。

张桂芬俯视着瘫痪的赵雅晴，呵，要死不活的废物，居然也敢说道她。

她冷哼道：“我们宋家可不会要一只不下蛋的鸡，既然顾曼曼不能生，就趁早腾出宋太太的位置，别耽误我抱孙子。”

“你、你……”赵雅晴气得浑身发抖。

她本来身体就不好，被张桂芬这一刺激，两眼一翻几乎昏死过去。

“老太婆……”顾文山顾不上张桂芬，起身就去掐老婆子的人中。

糯团的小拳头捏到极限，是可忍蜀黍不可忍！

她抬起小脚丫子正要踹开房门，顾曼曼便先她一步，用力将门踹开。

“妈……”她冲到了赵雅晴身边，眼泪夺眶而出。

张桂芬伸头看了一眼赵雅晴，没有丝毫的关心，满眼都在担心自己。

这老废物不会就这样气死了吧？

死了可跟她没关系啊！

她正想要开溜，糯团便挡在了大门口。

她给仆人使了个眼色，仆人心领神会，赶紧将门带上，双手死死地拽着门把手，坚决不能让张桂芬跑了。

“奶奶……”糯团扑到了赵雅晴的膝盖边，双手抱着她枯瘦的腿，生怕她的魂会从身体里飞出去。

赵雅晴气得两眼发晕，听到糯团和曼曼的声音，心口的气儿终于顺了过来。

见她没事，顾文山连忙叫人先把老婆子送到楼上。

“曼曼……”顾文山担忧地看着她，不知怎么开口。

顾曼曼的指甲都嵌入了掌心里。

结婚前，她就跟宋扬约法三章，她可以替宋扬保守秘密，但她的家人永远是不可触碰的底线！

在家人面前，爱情和生命皆可抛！

顾曼曼气急攻心，她背对着张桂芬，暗自拨通了宋扬的电话，然后默默将手机揣进了兜里。

“张桂芬女士，你专程找上门，就是为了气死我爸妈吗？”她极力地隐忍着，胸腔里有头喷火的怪兽在横冲直撞。

张桂芬双目一瞪：“顾曼曼，你叫我什么？”

糯团两腮气得鼓鼓囊囊，就像一只小河豚：“真可怜，年纪不大耳朵就聋了。”

“你……”张桂芬伸手就想打糯团，却被顾曼曼一把扼住：“你敢碰我家里人试试？”

张桂芬咽了口唾沫，平日里低眉顺眼的顾曼曼，竟然敢朝她动手，她气得咬牙切齿：“你反了天了！”

“天？”顾曼曼扯着嘴角嘲讽道：“为人子女，眼睁睁看着别人欺负我爸妈和家人，那才是反了天！”

顾曼曼已经疯了，长期以往的压抑，在这一瞬间爆发。

“我尊重你，叫你一声妈，平时你怎么折磨我都行，谁让我爱宋扬呢，但除此之外，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一个外人，凭什么能蹬鼻子上脸，差点把她妈妈气死？

顾曼曼双目通红，颇有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

张桂芬知道她现在情绪很激动，是来真的，态度立刻缓和下来。

“你……你不生孩子，难道就不许别人说了吗？我好好跟你父母说话，可他们怎么对我的？一个拍桌子，一个出言讽刺，我张桂芬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什么时候受过这份窝囊气！”

糯团啧啧摇头，这个老妖婆可能对‘好好说话’有什么误解吧！

糯团本想着尊重曼曼姨，替她保守秘密，但此刻她也看不下去了，于是愧疚地看了姨姨一眼，将心一横道：“可不是我曼曼姨不生孩子哟，是你家儿子不愿意生，他是个丁克。”

“什么？”张桂芬不可思议地看着糯团：“你胡说八道，我家宋扬最孝顺，他知道我喜欢孩子，怎么可能不生！”

顾曼曼脑中轰的一声，没想到保守多年的秘密，就这样公之于众。

随即而来的却是无比轻松，压在心头的那块大石头悄然落下。

她深吸一口气：“没错，宋扬确实是丁克，不信你自己问他吧！”

张桂芬腿都软了，心脏漏跳了一拍，怎么会这样？不，不可能！一定是顾曼曼在狡辩，这个诡计多端的女人。

“顾曼曼，我没想到你为了推卸责任，竟编出那么离谱的话来，今儿个我就放话在这儿，半年之内，你要怀不上孩子，我就算是死，也要逼你和宋扬离婚！”

听到这话，顾曼曼的眼泪止不住地掉落，她婆婆竟然要逼她离婚。

糯团气得小乳牙咯吱咯吱响：“你也是女人，你那么喜欢小孩子，干嘛自己不生一个呢？”

二舅舅教的，鸡所不语，物死于人……

“我……”张桂芬气得脸都泛白：“我都一把年纪了还怎么生？”

糯团摊开小手，用最天真无邪的嗓音，阴阳怪气道：“好奇怪哦，自己不能生，非逼着别人生，你那么喜欢带小孩，可以去当月嫂啊，又能挣钱又能玩小娃娃，多好呀！”

张桂芬气血上涌，几乎被这小屁孩气晕过去。

顾文山双手叉腰护在糯团身边：“没错，你那么喜欢孩子，要么自己生，要么去玩别人家的，我家曼曼有权利决定自己的生育权，再说了……是宋扬的问题，凭什么怪在曼曼的头上？”

“你们……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张桂芬气得快要说不出话。

顾曼曼别过脸，不想再跟她废话：“请你离开我家！”

“行，你别后悔，我立刻打给我儿子……”张桂芬气急败坏地蹬着地，恨不得把地板凿出几个大洞。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糯团看到一个浑身焦黑的女鬼，骑在张桂芬的脖子上，眨眼便消失不见。

顾曼曼虚脱地坐在地上，将手机抽了出来。

手机一直都保持着通话，她颤抖地贴在耳边：“你听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