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散去，谢殷辞迟迟没有动作。

男人伸手微笑着摸摸他的头，男孩没有避开，依旧盯着面板上的成绩以及名次。

“真是可惜。”谢维故作遗憾的语调，眼睛里却全是戏谑，“第一名没了。”

“……”

时锦不知道那时候的谢殷辞在想写什么，但大致能感觉到。

后悔，憎恶，惶恐……

后悔，不该去救那个家伙，憎恶，恨他夺走了自己维持的第一，惶恐，担心名次掉下来之后，该如何再见到凌霜。

时锦朝身边少年看过去一眼，谁料四目相对，谢殷辞也在看她。

对方红瞳瑰丽似宝石，里面却带着些许调侃，微笑着说：“你好像很了解我，时锦学姐。”

时锦：“……”

时锦：“正常人都能感觉到吧，谢维不也是吗？他甚至很满意你的反应，那应该就是他要的。”

“是啊，故意令我产生危机感，逼我更加拼命，”谢殷辞勾勒着红唇，“当然，我也不负所望。”

*

后面几次，谢殷辞鲜少再得第一，即便有，也是付出了比另一个人更大的努力。

原以为这种拼劲儿能够换来谢维的鼓励，谁知道，男人却第一次冷眼地嗤笑道：“我本以为你真的潜力巨大，所以找了另一个人过来刺激一下你的实力，结果——”

他眯了眯眼，“原来，你真的只能到这种程度。”

一句话，即便谢殷辞得了第一，也像是一根巨刺牢牢刺进男孩的心底。

拿到第二名的人虽然晚上没有单间睡和美味的食物，但他依旧得到了谢维的鼓励。

所有人散场，谢殷辞还停留在原地。

不同于此前，谢维不再抚摸他的头，而是转身就走。

“请等等！！”谢殷辞颤抖着开口，眼眶发红，“我会超过他的！我会彻底超过他！请相信，请给我一次机会！我能甩开他！我、我……”

谢维听见他这些近乎恳求的话，依旧冷淡地嘲笑道：“超过？甩开？你还真是喜欢说大话，赶紧滚回去吧。”

谢殷辞突然跪在他面前，像是心里的防线被彻底击垮。

“求求您……求求您……”

这一刻，时锦看见谢维脸上忽然多了些满意的微笑。

她“啧啧”两声，大致明了，目光飘忽在旁边少年身上飘忽，不由感叹一句：“这才是他的目的吧。”

谢殷辞点头，坦然道：“没错。”

正如谢维曾经说过的话。

他喜欢桀骜不驯的孩子，也喜欢听话的狗。

但最喜欢的，还是将那些一开始桀骜不驯的孩子，慢慢的，变成听话的狗。

那瞬间——谢殷辞仿佛被驯化。

所以男人终于满意了。

*

夜间，谢殷辞感觉到了那一股近乎仇恨的视线。

正是来自于曾经被他出言提醒过的那个男孩，也是这段时间第一名的获得者。

在突然失去温暖的住所和美味的食物后，他再度沦落回这种恶劣的房间，于是对谢殷辞充满了恨意。

男孩并未在意他的存在。

这么久时间，他终于再次回应石头在脑子里发出的声音。

既然自己的能力只能到这里，那么，就必须借助外力。

“我给你养分，你能给我什么？”男孩沉声问。

如婴孩般的声音道：“我能将你的精神力，再度提升。”

“再度提升？我已经是S级了。”

婴孩嘲弄他的浅薄认知：“S级只是一根线，这根线后，还有很长的路可以走。”

“你知道你为什么拼尽全力也比不上另一个S级精神力拥有者吗？因为他的S级，比你的还要强大。”

谢殷辞道：“……我答应你的交易。”

“不，我们不是平等交易。”

婴孩突然笑道：“我可以给予你力量，但你要听从我的吩咐，若敢违抗，或是无法完成，那就从你的身体里给我养分。”

与狼共舞。

以身饲虎。

谢殷辞，已经再没有别的选择。

男孩抿唇，许久后，他声音微哑，轻轻道了句：“好。”

后面的事情，一帆风顺。

他的力量越来越来强，也越发狠辣，微笑，举止，行为，性情，与谢维越发的相似。

男人很满意男孩的变化，也惊叹于他的强大。

终于有一天，谢殷辞在训练场上直接光明正大的杀死了其他人。

那一日。

鲜血洒满场地，男孩一人独自站在中央。

坐在观众席上的男人将目光放在大屏上，监控刚好照出谢殷辞的脸。

随后，那张脸露出微笑，仿佛透过监控镜头看见了背后的谢维。

对他说：“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那么，我能成为你最优秀的孩子了吗？”

唇瓣微动，谢殷辞接着道——“父亲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