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林素的一句话，这出发的前夜一下变得有些热火朝天的架势，两人几乎折腾到天快亮时才草草睡下。所幸第二天是林煜喆安排车来接江逸到希思罗机场，又是下午的航班，是以两人睡到中午起床后，还悠闲地出门去吃了一顿brunch。

江逸坐上林煜喆派来的车时，还没有什么感觉。可当他坐上了去水城的飞机时，才突然有了些失落。这跟之前在国内，离家进组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也许林素对此也有些不同的感觉，所以昨天晚上才那样的磨人。

飞机快起飞了，他摸出了手机，压下了所有的情绪，还是只给林素发了一条平淡无奇的报平安的信息。

结果这次，林素很快地回复了，就好像她一直拿着手机在等他的消息似的。

她在信息里说：「好好地去享受电影人的聚会吧，从今以后，你也是这个艺术殿堂里的一员了。」

江逸看着这条信息，一时思绪万千。他想起了当初拿着这个剧本来拜托自己帮忙的林素，彼时的他完全不曾想过他们俩会走到今天，变成现在这样的关系。

这一段开始得并不十分完美的婚姻，却让人越来越无法自拔。

曾经因为演过太多狗血剧码，让他一度以为自己大概是在剧里耗尽了心力和感情，不然怎么会对谁都提不起什么兴趣，却未曾想过，原来只是没有碰到合适的人。

原本只是因为林素毫无防备的信任和依赖而重拾了信心的他，一步步走出了自我怀疑的泥沼，到今天突然要去踏上他曾以为遥不可及的梦想的红毯……

他突然万分庆幸，这一段柳暗花明的路有林素陪着他，以致于让他现在不管前路如何，都不再会踌躇地质疑自己。

L城直飞水城的航班只有一些中小型客机，座位都有些狭小，坐惯了头等舱的林煜喆，从来没受过商务舱的气，这次难得跟人并排坐一起，他在座位上扭来扭去宛如一条停不下来的蛆。

眼见着旁边的江逸对着黑了屏的手机，一会儿红了眼眶，一会儿又长吁短叹的，他实在有些忍不住了，凑过去，问了一句：“你这是得了电影节内部消息，知道自己没戏了，在这里感怀呢？”

思绪骤然被打断的江逸瞪了林煜喆一眼：“你别扭了，越扭越难受，也就两个多小时的航程，忍一下。”

林煜喆闻言撇了撇嘴：“我长这么大还没坐过位置这么狭小的交通工具……”

“你以前在Y国留学时，没有去各处玩吗？这边内陆大多都是这种小飞机吧？”

“我坐的火车，那种有豪华双人床客房的慢悠悠、轰隆隆地在铁轨上跑个两天一夜的豪华列车，或者租一架私人客机自己飞一趟。”

江逸原本还想耐着性子陪他聊聊天，消磨一下时间，可这人一上来就把天聊死了。

“那你姐呢？没跟着你四处玩玩？”他想了半天，想不出什么可以聊的，还是把话题落到了林素身上。

林煜喆“嘁”了一声：“我姐？她一天24小时，恨不得36小时都在学院里待着，别说出去玩了，连找她吃个饭都难。”

“素素之前跟我说，你从小想去的是MIT，后来怎么会跑来Oxford的？”

“还不是因为我大哥，他跟我说，我姐一个人在这里都多少年了，没个家人陪着也就罢了，偏还有个吸血鬼似的妈跟在后面，住在我姐付着租金的豪华公寓里，养着那些追求艺术的小青年们。可我姐自己呢，宿舍都难得回一次，天天揣着面包混在图书馆里，吃不饱、穿不暖的……”

林煜喆说着，又扭身换了个坐姿，长舒一口气后才继续道：“我当时还小，一听我姐这么可怜，可不就立马收拾行李飞过来了。结果呢，到了这里两个月，都没见到人。我当时还没办好学生卡，连她常去的图书馆都进不去，只能天天跑去骚扰萧如曼女士。努力了俩月，终于把她给赶回华国去了。”

“还真是，辛苦你了……”江逸突然又想到了Jessie Chow的那部电影，“萧女士真的去拍了Jessie导演的那部戏？”

“嗯，”林煜喆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听说已经拍完了，萧女士在西海岸玩得乐不思蜀。”

“尺度那么大，你们不怕对林家有影响吗？”

林煜喆听江逸这么问，转头看了他一眼：“上次传你要去拍这部戏，后来又上了好几个黑热搜的事就是梅岚干的，她这人向来为了热度不择手段。只不过也是没想到你根本没搭理，直接让律师把那俩营销号告了，让他们损失了一笔营销费。”

江逸无语片刻后，勉强开口道：“别告诉我最后还是花的素素的钱……”

“不不不，我姐也没那么傻。现在只是按月给萧女士生活费而已，别的费用自打她签了公司后，就让她自负盈亏了。”

林煜喆说到这里，又颇具嘲讽意味地冷笑一声：“也不知道梅岚给萧女士灌了什么迷魂汤，她现在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成为一代巨星了，所以为了保证自己的星途坦荡，她最近都不怎么联系我姐了，你没发现吗？”

“你对她的关注比你姐还详细了……”江逸由衷地感慨道。

“可能因为我跟她接触比较多吧，也可能因为我跟这种自私自利、唯利是图的人接触得比较多，所以会自发启动对这种人的监测……”

林煜喆有扭了个新造型：“反正也不用我亲自去，不过就一句话的事，自然有人时不时地跟我汇报。”

江逸再次无语地看着林煜喆新扭出来的姿势，突然觉得这趟飞行真是太对不起这位少爷了：“你这，扭成这样也不舒服吧？”

林煜喆小声但崩溃地低吼了一声：“我还想问你呢，你这两条腿蜷着不难受吗？欧洲人不都人高马大的吗，怎么会有这么反人类的座位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