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绷成竖线的眼睛变得阴沉紧紧盯着林乔苍白的脸，那是在思考要不要二度钻进她的脑子里，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全部删除，那样，祂又会得到一个会对祂微笑的林乔。

林乔不知道祂的坏主意，只是觉得臣服在爱情脚下的祂离自己期望的又近了一步。

同时，她又觉得祂很可怜。

只能藏在初霁的皮囊里，用着祂的身体祂的记忆来伪造和自己的爱情。

祂其实什么也没得到什么也没拥有过，比起初霁只是用眼睛都看不见的黑白世界，本体整个都是黑白的，祂是一个没有颜色的怪物、黑暗世界的本身，藏匿在无尽深渊里的邪恶。

分裂出的分身看不见色彩，那是折射祂贫瘠的内心。

“我不该打开这只魔盒。”

“初霁”的内心从未装下过那么多的情感与理智，这些触动全部来源于一个人类，一个生活在祂恐惧阴影之中又独立于规则之外，无法让其癫狂的人类。

穿越过亿万光年的距离，她的特质一眼就吸引了祂，来自敌人恶毒的毒药。

因为自卑和怒火“初霁”的唇角裂到耳畔，祂的声音随之变成了悚然的悚然的嗡鸣：

“你可以肆意玩弄我的情绪，操控我的喜乐，利用我得到极致的欢愉，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会满足你，可你也让我受尽折磨与痛苦，我的付出不能和我的外表对等，对吗？”

“你讨厌我，讨厌我怪物的模样，只因为是我而已。”

祂明白自己和分身在林乔眼里本质上的区别，祂会嫉妒分身，却又无法把自己当成两个独立的人来看待，祂们是一个完整的个体，分裂出来的部分都是继承了祂身上的某些特质而已，祂们是一样的。

可林乔总是不明白，她总是不明白，她的意识深处依然排斥祂，她只想要那个只剩下一抹意识残留的部分，她只对分身拥有美好的滤镜。

随时会变成细沙从手中漏掉的爱情让“初霁”变成了燃烧在地狱里的火焰，地动山摇的感觉愈来愈强烈，天空上的巨大影响几乎要掉落下来，原本垂挂在半空的巨型触手逐渐有了反应，

一个被邪神侵蚀的地球啊，极有可能因为林乔的一个决定而走向毁灭。

她闭了闭眼，将心底那些杂乱的情绪全部丢掉，再度睁开看着祂时，目光清明，喉咙里发出不清晰的咕噜声，勉强表达出要说话的意思。

“初霁”好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祂冰冷的说：“同类只会影响你的意志和抉择，破坏一切美好，所以我要把你带回巢穴，禁锢你的身体和灵魂，你就永远只能看着我，属于我。

林乔忍无可忍了，张开嘴，狠狠咬在触足上面，一口不行就咬第二口，见血了也不管直接咽了下去。

被她咬的足肢抖了几下，尖端合拢的肉瓣都颤栗着“开花”了，紧接着就见“初霁”的脸上露出又疼又爽的表情，祂的理智终于回归了一点，但偏向了奇怪的地方。

祂能感觉到林乔在拼命的啃食自己，吞咽血液。

触足缠绕上她的脖子摩挲着她的动脉，祂把爪子蹭到她的脸上，奇怪的问：“你饿了？”

林乔：“...”

只是想让祂给自己一张嘴说话而已。

不过也有那颗怪物心脏的问题，她确实觉得本体的生血肉很美味，刚刚咬的那几下她没放过一点肉沫。

林乔挫败的放弃撕咬，点点头。

这回轮到“初霁”沉默了。

大概祂也没想到这么严肃的谈话，林乔会突然想要吃饭。

几秒钟后，堵在她嘴上的触足的散开，“初霁”随手抓起那条被咬过几口的触足，直接用指甲切断了它，沾着血液的手将其捧到了林乔面前。

“吃吧。”

前面的话说的多生气和恶劣，祂还是想要先照顾她的胃。

林乔看着那段滋滋飙血的触足，目光微顿，随即推开祂的手在祂疑惑的目光下，掐上祂的脖子仰头凑了上去，狠狠咬上那张裂开的嘴唇。

畸变的大嘴里布满了尖牙，触碰到那误入的柔软，大量用来阻隔的肉膜迅速蜂拥而上包裹住牙齿，防止林乔的嘴巴被祂轻易咬烂。

“初霁”愣了一下，那些匍匐在地面像四周蔓延的触足都停住了。

林乔收回了亲吻，腰上又是一紧，祂的脑袋又要凑过来时，她不客气的直接拽上“初霁”凌乱的头发，把祂往后扯，露出那截修长的脖颈。

“一个人妄想出来的独角戏你唱够了吗？可以轮到我说话了？”

头皮被用力拉扯偏到一边去，这样侮辱性的动作“初霁”一点也不介意，祂垂着眸，“你害怕的想要跑，还要跟我分手，我这么做有错吗？”

“那根本不是害怕，是兴奋，只是心率加快，肾上腺素飙升，就是你来判断我害怕的标准么？我跟你上床的时候也是这个反应。”

“初霁”沉默，祂没有分身那样的缺陷可以直白的观察到她的情绪，祂产生了误判吗？

事实上这是林乔耍的小心思，她确实做出了隐晦逃跑的暗示动作，可她已经完全懂得如何利用祂的情绪。

她松了手，摸了摸两只胳膊上缠绕的触足，“我不怕你，初霁，我根本不在乎你的外表，你是我的男朋友不是吗？我会对你负责，可你不能在身份败露后还理智气壮的想要隐瞒我。”

“在我的记忆中我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一只怪物，也不知道你是一只怪物，中间发生了什么。”

她指了指天空巨大血红的触须头颅，“还有这是怎么回事，那些垂下来的触手怎么回事，和你又是什么关系？从始至终你都欠我一个解释，你就不觉得隐藏太多秘密，对我而言实在太过分了？”

“初霁”观察着林乔情绪恢复平静的面庞，贴在她脖颈上的触足检测到她平缓有力的心跳，祂猜测她现在没有再说谎言，只是有些愤怒。

祂一点点的把准备用来捕猎她的触足收回，嗓音回到人类时期的低沉状态，“对不起。”

祂低下头，跟她道歉。

“我没有人类的躯壳，你看见的一切都是我的伪装，那才是我真正的本体。”

为了延续谎言，让其更加的完善与合理，祂不得不用一根极为纤细的触足从她的腕骨血管里刺入，共享起部分记忆。

林乔看见了最初与初霁相遇的孤岛，看见了曾经身为底层跟祂一起生活的场景，祂近在咫尺，不止存在于记忆中，她甚至觉得自己可以触摸到祂温柔的面庞。

林乔被表象所迷惑也确实这么做了，但摸到的只是“初霁”主动凑过来的脸，祂的眼神阴鸷一片，明知道她在透过祂看谁，又极力忍耐下来，偏头伸出舌尖，在她的脖子上重重舔了一下。

“是我。”

“那些都是我和你做的，只有我和你记忆。”

祂在她耳边呓语，一遍遍的重复着，仿佛这样就能彻底取而代之。

中间本该降临融合的过程，被“初霁”截断了，祂只编造出了一场如何被人类压迫并且与林乔一起反抗建立新世界的战争，但祂忘记把神殿的内容给截掉了。

潜意识里，祂不认为那个地方对祂会产生威胁，甚至那里还有很多分身曾经跟她的美好回忆，于是祂忽略了。

林乔却精准抓住了这一部分，她要的就是这一部分。

她从回忆里惊醒过来，目光怔然的望着“初霁”，“为什么我没有这部分的记忆。”

祂继续编造着谎言：“大战时你身受重伤，我给了你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医学科技都无法解释的失忆，所以祂重新创造了一段与她相处的新感情，编造了一个完美的乌托邦帝国。

听上去“初霁”完全把自己放到了受害者一列，祂的崛起与反抗，人类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咎由自取。

“我已经和你解释了，不要和我分手。”

“不要分手，林乔。”

祂低下声，双手揽住她的后背，不断的带着她往胸腔内挤压。

不想被糟糕的情绪操控，不想让那些破坏欲上来将她撕碎，祂想要愉悦的心情，想要林乔一直留在身边陪伴。

根本无法狠下心来命令她，无法将她变成听话的人偶，祂是那么在乎她，祂想要得到她的爱情，祂的语气变得如此卑微。

林乔任由祂把自己往里塞去，感受到祂的心情，在她的脸都快被绽开的“花瓣”包裹住时，轻声开口说：“我们是不是还有孩子。”

“花瓣”在眼前停住，最后温柔的在她面颊上贴了贴，留下一片黏腻的湿润。

“是。”

“初霁”承认了，“我为你生了几个孩子。”

林乔的手一紧，努力把自己上半身从血红色的泥潭里拔出来，“孩子呢？”

“初霁”皱起眉，如实回答：“在神殿内，祂们被创造出来的时候太脆弱了，如果你想要，我们完全可以销毁这批再生一批强壮健康的。”

由分身和人类孕育出来的孩子，能力只能占到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