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过半，牛四目送老爷子消失后，转身吩咐海玉。启动所有各地龙眼，务必寻得之玉下落……

……

风雪飘飘竟如此凄凉……他下意识轻叹一口大气，与尹开正短暂接触下来，留给牛四第一印象深刻。

……

实话说牛四打心底小瞧这位老爷子，若照两世为人的经验来看，做为一个智者说出的话，是因为有话要说。

表面上老爷子遇事沉着、从容不迫，却啰哩啰嗦，唧唧歪歪个没完……

内在估摸着如之玉所言、读书读傻了、读呆了、读痴了……

而反观愚者说话，则是因为自己想说。比如他自己、丢了媳妇不上心，现在才反应过来、终归还是不重视、怠慢了人家父女啊……

当然，老爷子是智者还是愚者，牛四得出结论，书呆子一个、属于书痴一种吧！不知对待旁人是否也话唠……

……

放眼整个时代，智者往往水深不言，人稳不语，沉默如止水……

老爷子话虽唠，但并不代表不知情。纵然自家闺女如何娇惯、蛮横，老爷子却不护短、不偏心……自始至终给足牛四面子，当真难得！

……

回屋的他、当晚没了睡意……

脑海里全是之玉的模样，正应了那句话，窗外雪落落、内心血滴滴啊……

……

……

十一月的应天府，雪花漫天洒落，依旧没有停的征兆。

牛四起个大早，穿戴妥当，刚迈出走房门……

呼……一阵寒风拂过……入肉刺骨、仿佛吸进肺里的空气、也跟着拉嗓子！

窝尼玛！……

他又转身回去。难怪一早海玉说冻耳朵，河面凝结出冰霜。偏偏牛四不信！这可是应天府，大南京城啊……

如此极端天气实属罕见，好在备有冬装，打今不仅与老爷子一同赴宴，也是李信与红娘子北上的日子。

牛四特地出来送行，并给他们配备了棉衣和四轮驴车。

小信走时也不忘讨要一瓶夏河56度酒。

这个李信呐，要不是他爹被关押，妥妥的富二代，倒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可话又说回来，没此劫难！怎能遇见红娘子？成就一段千古佳话……

缘分呐，相信命运的安排，才是最好的结果，这话无半点虚假！

……

……

尹府门前……

两迎宾小厮哆哆嗦嗦闲聊起来。

“这雪大的，百年难遇也。”

……

“呼……冷……快回去加些衣服吧。”

……

“大人里面请，我家老爷在会客厅等候。”

“请，大人请，里面暖暖身子。恭喜。恭喜。”

……

而对过的街角则是遍地难民……

“求求官老爷救救我们母子吧。”……

“滚蛋……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小厮破口大骂！

“可怜可怜孩子吧……”

……

“快死远点，这些个死叫花子……”

……

……

牛四将斗笠向上扶了扶，好看的更远一些。

乞丐、花轿、马车、迎门小厮、达官贵人，在张灯结彩的尹府门前、拥挤不堪，倒是形成鲜明的对比。

随着气温大幅度下降，受难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穷人怕过冬、饥寒交迫窘事多嘛……

难得尹府嫁闺女、倒是引来不少沿街乞讨的人，上前讨要喜钱。

……

就连牛四也感到气候的多变，昨个还是单衣，今个急转而下、冻的直哆嗦……

……

……

想必这天下各地、先是上演着大旱与大涝。最后冬霜也相继出现，极端气候突变得越来越频繁，若得史书记载、灾十年……疫三年……殊不知记载二字、不过是一串文字表达！

期间有多少人死去？又有多少人背井离乡？又有多少家院破败？又有多少人卖儿卖女？这其中的心酸过程、总是要经历一二……方懂不易呐！

……

据逃难来此的人们议论，什么鼠疫、瘟疫也开始蔓延，波及多省的瘟疫终于在山西爆发，连续蔓延到了京畿地区。

而冬季则奇寒无比，不止河北一地如此，连同浙路、两广、福路、等地都狂降暴雪。

……

牛四倒抽一口冷气，难道是所谓的“小冰河期？”……

一夜之间难民剧增，办个喜事居然引来无数乞讨……

……

他此刻在想，如有马铃薯、玉米等耐寒、高产农作物的普及，应该不会出现如此的之多的难民吧！

黑市没有，海外总是有的吧！还是等回去，需密切关注海外农作物的种植，需早日提上日程才是。

……

……

就在这时，两排共有百十号人的队伍，抬着大花轿、迎雪而来。

来众嘴里喘着大气，呼出白色的轻雾。

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不知是冻的，还是累的，那气势、那声势、甚是壮观。

围观的人们聚集在街道两旁，纷纷议论……

而后面则是红布、裹着的成排大箱，缓缓停在尹府门前。

队伍之首当属、披红挂彩的高头大马……

那骑马的人一张大饼脸，有些滑稽。若是靠近细看，不难发现此人眼圈青黑、汗流不止。

像是刚从桑拿房出来一样，尽管雪花盖脸也不敌热汗袭面……

……

此人定是那准新郎潘贵。

紧接着，一声高喝：

“礼！到！”……

“落轿！”

……

下一秒，声响连续传递，

“礼到！”……

“礼到！”…… 传至尹府深处……

……

音落刹那间，周围锣鼓齐鸣、人群红泱泱一片，满面通红有序入府。

尽管路面少许积水、但热闹不亚于后世黄金周的模样，那是人山人海一串串的哈气，熏陶连街……

……

随后在众家丁的搀扶中，大花轿走出来的、便是南京兵部右侍郎潘汝祯。

他那细长的芝麻开花脸上，五官稍有挪位，竖眉瞪眼之中、浮出自然的狞笑。

额头像一面绷紧的鼓皮，下来站定时，嘴里喷出一股浓浓蜜桃味道……

不用猜、定是吃了蜜桃味的香皂。

不过皮肤倒是保养的极好，上下约莫五十郎当、却忒显年轻活力！

这叫在场观摩的少女们，也自叹不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