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仁曦接过了毒药，打开瓶盖嗅了一下，笑道：“这确实是个好东西，无色无味，纯净如水。”

“郑大人满意就好。”

宇文节又拿出来了一粒药丸，“这是解药，只要在侍寝之前吃下，再把毒药涂抹在私处，就不会中毒。”

郑仁曦拿着药丸端详了片刻，随即将药丸捏碎了。

“郑大人，你这是？”

宇文节略微意外。

“让我女儿跟着陛下一起去死，可以减少很多的麻烦。”

郑仁曦脸色一冷，“所以解药，也就没有必要用了。”

“郑大人思虑周密，在下敬佩。”

宇文节赞赏了一声，然后有些忧心说道：“若是让你女儿察觉出了异常，可该怎么办？没了解药，你女儿会甘心做事吗？”

“放心吧，我会随便找一粒药丸，当成是解药就行了。”

郑仁曦浑不在意。

“如此甚好。”

宇文节总算是放心了。

“到时候陛下驾崩，不管最后谁继承为帝，看在我们共谋大事的份儿上，到时候拉对方一把。”

郑仁曦瞳孔微缩。

“这是自然，我们还都是功臣。”

宇文节笑道：“谁要是违背誓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好，击掌为誓。”

“行！”

郑仁曦和宇文节的手掌拍在了一起，继而朗声大笑。

郑仁曦是长孙无忌一派的人，效忠对象自然是晋王。

现在他打算，先将这个情况隐瞒下来。

等事成之后，再给长孙无忌一个惊喜。

只要筹谋得当，就能攫取巨大的权力。

相信宇文节背后的人，绝对不是对手。

宇文节效忠于荆王李元景。

此番来跟郑仁曦联手，也是看中了郑婉言可以利用，所以就决定痛下狠手。

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除掉李承乾。

对李承乾心怀不满，这并不是下杀手的原因。

他们都有自己的利益诉求，这才是最大的原因。

宇文节离开后。

郑仁曦和妻子高氏，进行了详细的协商。

第二天，高氏进宫了。

高氏同郑婉言，私下里聊了很久。

母亲离去后，郑婉言彻底的慌乱了。

若是有机会，她会毫不犹豫给家里找麻烦，好给自己出一口恶气。

可刺王杀驾这样的大事，她真的不敢胡说八道。

要是给陛下说了，郑家肯定难逃灭族之祸。

可她自己呢？

因为她的状告，让郑家灭族了。

那么她的心，该有多狠啊？

这样的她，陛下会怎么看？

岂不是把她，要当成心狠手辣的女人了？

可若是不说，什么也不做，也过意不去。

父母在一旁紧紧的逼迫，不可能让她置身事外。

万一最后事情泄露了，她也是帮凶，并且知情不报的话，那也是犯了滔天大罪。

“该怎么办？”

“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郑婉言神色沉重，陷入到了纠结当中。

甘露殿内。

李承乾突然眉头一皱。

“预知之眼提醒您，郑婉言正在犹豫要不要刺杀您。”

李承乾神色一怒，当即说道：“传郑婉言来见我。”

“是！”

瑞安疑惑不解，为何陛下突然要见郑采女呢？

但也不敢耽搁，就派人去传唤郑采女了。

郑婉言面带迷茫见到了李承乾，行礼完毕之后，主动询问道：“陛下唤我有什么事情吗？”

她现在神色凝重，看上去忧心忡忡，又很忐忑。

李承乾斥退了左右，面色微冷，“你母亲找你，何事？”

他已经想好了，要是郑婉言不老实，直接找机会就杀了。

身为他的妃子，还敢三心二意的话，那就只能死了。

郑婉言凄惨一笑，当即跪在了地上。

“陛下容禀！”

她不知道，陛下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但陛下面带怒色，又传她见面，肯定是有事。

除了她身上发生的事，还能有什么呢？

现在也是没有了任何的侥幸心理，就打算实话实说。

“你有何话说？”

李承乾耐心很足。

“陛下，妾身自小，就被当成了傀儡训练，才有了现在的这副仪态。”

“在家里，与我亲近的乳娘和侍女等人，都被父母杀害了，他们告诉我，我不能亲近于任何人，只有依靠自己，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在高压的氛围之内，我苟延残踹着长大。”

“对于家里，我没有丝毫的感情。”

“也无数次想过，要报复家里。”

“可这样的机会摆在了面前，我犹豫了。”

“他们想要让我刺杀陛下，可我不敢举报他们啊。”

“我要是说了实情，就成了父母落难的罪人，那我岂不是成了蛇蝎心肠的恶女人？”

“到时候，其他人还怎么看我啊？”

“陛下，又会怎么看我？”

郑婉言目露哀色，“陛下把我当人，给了我足够的体面和尊严，这是我感激的地方，所以我不会对陛下不利，就算是我死，也不会做出半点坏事，还请陛下详查。”

这是她的心里话。

若是让郑家遭难的事，她很乐于干。

十件八件都会干。

可在灭族的大事面前，也就犹豫了。

她倒不是在乎郑家的死活。

而是担心自己的名声受损。

身为郑家的女儿，状告父母图谋不轨，她的名声可就臭大街了，会成为世人嗤笑的对象。

要是让陛下不满了，可就还不如死了。

“起来吧，你的难处，我知道了。”

“郑家不知死活，难逃灭族大祸。”

“这与你无关。”

“下去歇着吧。”

李承乾神色一软，态度和煦的说道。

“是，陛下！”

郑婉言站了起来，情绪激动道：“陛下能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妾身即便是肝脑涂地，也不会辜负陛下的恩宠。”

她现在唯一的选择，那就是紧紧的依靠陛下。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了依仗。

李承乾挥了挥手。

“妾身告退，不打扰陛下了！”

郑婉言恋恋不舍，这才走了下去。

李承乾转过身来，就将李德謇唤到了身边，叮嘱道：“你带上禁军，将郑仁曦的府上封了，所有人全部下狱，鸡犬不留。”

“诺！”

李德謇神色一敛，当即率领着禁军离开了皇宫，直奔郑府而去。

同时李承乾传令，让大理寺卿李道裕和侍中苏亶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