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压住了自己冲动的念头，林墨努力让自己分散注意力。

桌子上摆着厚厚一摞羊皮纸，是还没有批的魔药作业。

林墨觉得斯内普不会很早回来，也许是晚上，也许是半夜，总之不会是自己在的时候。

明天就有魔药课，作业是一定要今天批完的。

按斯内普的性子，肯定会不睡觉批完的，如果心情不好，可能直接就用提神剂代替休息了。

一想到因为自己，斯内普又要处理这些麻烦事，林墨就心存愧疚和亏欠。

林墨将自己的月吟草论文放在一旁，将桌子上的作业转朝自己。

其实林墨可以坐在斯内普的位置上，他不是没坐过那个位置，斯内普也特许了。

可想到那个一忘皆空，林墨心中泛起犹豫……也许，他讨厌我碰他的东西。

所以连伸手去拿笔时，也顿住了动作。

批作业不用正经的笔难不成要用变形术变出一支笔吗？你讨厌我，我偏要用。

林墨不再犹豫，拿起了羽毛笔。

只是他依旧没有坐在斯内普的位置上，批作业时下笔的力度也比往日重了几分。

吃午饭的点早就过了，他们两个人没有一个人有胃口吃下去一点东西。

秋末的太阳下山得格外早，斯内普静静的站在天文台上，向下眺望。

目光所及之处，是充满活力、正值青春的学生，他们享受着友谊，享受着秋季，享受着光芒四射的青春。

除了那些每年都洋溢着各种外露的情感的学生，还有……还有曾经无数次看着某个小鬼踏过的晨练的路。

斯内普贪恋着怀中温暖的魔力，这就足够让他感到奢侈的了。

已经习惯压抑自己，隐藏情感的斯内普，仅仅是拥抱这些，就花光了他面对爱的人所有的勇气。

天色渐晚，林墨批完了所有的魔药作业，感叹教授的难当。

手中出现一张同他眼睛一般颜色的纸，林墨轻车熟路地折出一只千纸鹤。

魔力顺着指尖缓缓流向千纸鹤，仿佛赋予了它特殊的使命。

将千纸鹤朝着斯内普的座位放在桌子正中央，林墨站起身，将地窖收拾好，给自己施了一个幻身咒，大步离开了。

他要顺着魔力的指引，找到斯内普，等待他的结果。

不必被人知晓，哪怕最终的结果是坏的那个，林墨也愿意在无人知晓处等待。

不想为难，亦不想强迫，但林墨会拼尽全力，哪怕如同夸父逐日的结局，他也不会后悔那愚蠢的、不自量力的坚定。

幻身咒隐藏的效果很好，好到即便林墨已经站在了他身后十米左右的开阔地方，斯内普也没有发现。

那缕蓝色的魔力在林墨停在斯内普身后的那一刻，就消散了。

斯内普温和的魔力扑了个空，连同心里也空落落的，失去了所要珍惜、守护的。

林墨的精力都集中在斯内普身上，却隐去了自己的目光。

他捕捉到了斯内普感受到魔力消散那一刻的慌乱，一种庆幸的感觉涌上心头。

所以他也是在乎的。

不是疑问，是肯定。哪怕心中再质疑，那也是肯定，也只能肯定的。

魔力的消失让斯内普开始胡思乱想……或许，那个精明的小鬼因为没有得到回应，已经离开了地窖吧。

想要回去看看，可双腿却如同钉在了原地，让他无法迈开步子去堂而皇之地接受残酷的事实。

斯内普的内心再次陷入纠结。

他一定会离开的，没有得到想象中一帆风顺的回应，两次被拒绝，他没有理由再留下来。

这个年龄的小巨怪都这样，他们感受不到新鲜感，就会很快离开的。

是你先对他冷淡的，他离开也是无可厚非。就算真的离开，也不是他的错，一切都是你的懦弱。

……

斯内普知道就算小鬼离开，也不是这个小鬼的问题，可他还是希望他留下来。

自己不能给出回应，却要求他不让你失望，明明是要推开他的，最后反倒是自己陷进去了，担心着不求就不得。

在天文台上站到七八点，斯内普才走回地窖，林墨就安静地跟在他身后，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地窖的木门关上，隔绝了内外。

石蛇一眼就看出了林墨的幻身咒：“嘶嘶，你们这又是何苦呢？”

林墨没有开口说话，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包压缩饼干，靠在地窖外走廊的墙边，啃了起来。

“你喜欢他，他喜欢你，怎么偏要磨磨唧唧？”

“我不敢信他会坚定地选择我，就像他也不敢信我会坚定地选择他一样。”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在霍格沃兹好歹也待了上百年了，什么爱恨情仇我没见过，爱就是爱，无论说什么也改变不了。”

“他有顾虑，我不想逼他。”

“那个没鼻子的切片疯子？他没死，但这不是你们逃避的理由。”

“他……”

“他担心会把你牵扯进去，会让你受到伤害，担心他自己会……嗯，会活不下来。

但小鬼，如果这样不算爱的话，还有什么可以让你更确信他对你的感情呢？

而且，别告诉我你会怕他担心发生在你身上的一切。”

“我当然不怕，我不会让他的未来是那样的，哪怕付出所有。”

“那就足够了，你能交付信任，我想应该不算容易，所以既然他能让你破例，你为什么不去实现自己内心的想法呢？”

“他不会同意的。”

“有些事情，不去试试怎么知道呢？虽然我是斯莱特林的蛇，但有时候我并不认为做出格兰芬多的那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暂且称那是勇气吧，那种勇气有什么不妥，而面对爱情，恰好是特定情况的一种。”

看林墨还在为难，石蛇也理解他，毕竟或许表白失败连熟人也做不成了，形同陌路的未来，谁都不愿意体会。

“小鬼，我给你出个主意。斯莱特林出来的巫师，对爱情向来嘴硬心软，我想你应该清楚。

如果你肯放弃一些已经养成的性格习惯，在他面前哭一哭，也许他会同意。”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如果他愿意和我说一说这件事的话。”

“很快就会有机会的，不要小看了自己身上的运气和他对你的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