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直到天黑，程雪梅也没过来。

王氏只好把她那份节礼先收了起来，幸好腊月天冷，东西能放的住不怕坏。

吃完杀猪菜，便迎来了大扫除。涂家人多力量大，只用了两天时间，便把家里各处打扫的一尘不染，焕然一新。

凉皮铺子还开着，涂勇和涂威还是照常留在铺子里过夜。涂老虎和涂猛这些天都忙着上山砍柴，储存过年期间要用的柴火。

腊月二十五，涂奶奶难得起了个大早，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连平日里舍不得戴的银簪子都带上了。

“哎，我这一把老骨头了，搁炕上猫着得球了，还去什么镇上啊，坐赵老五的牛车来回就要六文钱，这不竟浪费钱嘛！”

王氏在饭桌上跟涂真真眉来眼去，捂着嘴偷笑。

“娘，瞧您说的哪儿的话！咱家如今不缺这几个钱，您也好几年没上镇上逛逛了吧？今儿天气不错，咱们娘仨儿就去凑凑热闹，回来的时候让大勇捎回来，里外里一人省三文，三个人就省九文呢！”

涂真真晃着涂奶奶的手，哼唧哼唧，“奶奶，您瞧您今天打扮的多精神呀，一下就年轻了二十岁！这不得出去让您那些好姐妹儿羡慕羡慕？”

别说，王氏和涂真真俩人句句说在涂奶奶心窝里。老太太遭受到儿媳妇和孙女的连番进攻，哪里还招架得住？笑眯眯地就被母女俩一左一右搀着出门了。

王氏、涂真真母女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闪烁着狡黠和奸计得逞。

涂家如今最好哄的除了涂小宝，就是涂奶奶了，真真是老小孩一个。

至于涂小元，如今可不好惹。但凡谁跟他说话语气重一些，那小子都要撇嘴哇哇大哭。

把涂猛直接磨得没脾气，王氏直骂他活该，终于有人收拾这个不着调的了。

赵老五是个生意精，天冷了还特意给牛车安了个篷子。王氏考虑到天冷，怕吹病了涂奶奶，特意带了两条旧棉被，看到牛车上遮得严严实实的篷子，心里松了一大口气。

冬天天亮得晚，赵老五的牛车也比平时晚半个时辰出发，涂真真她们到了镇上时太阳都出来了，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还挺舒服。

王氏这回出来是想着给家里备些年货，米面油盐这些交给涂勇和涂威兄弟俩就行，剩下的无非就是些瓜子糖花生和点心之类的。

逛街是女人的天性，除了王氏和涂真真，涂奶奶亦如是。

买东西讲究个货比三家，三个女人几乎将整条街的点心铺子都逛完才买下。

家里人多，买个几斤零嘴儿都不够塞牙缝的，王氏这次也是发了狠，光瓜子糖花生这三样就买了两大布袋，点心选了三样各要了十封，另外涂真真点名要的糖炒栗子也来了三斤，王氏利索的付完银子，交代伙计给送到涂氏面皮，便带着祖孙二人接着逛起来。

王氏之所以千方百计地要涂奶奶来镇上，是想着给她老人家添两身新衣服。之前涂家一大家子王氏为了省钱都是买了布匹拿回家自己做，也就涂真真享有买成衣的待遇。如今手里有钱了，王氏也不傻，论针线活儿，自己哪里比得上人家专业的裁缝？

一个字，买！

今年过年家里的女人一人可以买两身冬衣，胡小玲和黄英的份儿王氏作为恶婆婆就不掺和了，一人甩了二两银子，自个儿置办去。两个小媳妇儿乐得嘴巴都扯耳朵根儿了，被王氏直骂没出息。

王氏她们这次直奔武二娘的香衣轩。没办法，整个镇上就属香衣轩的衣服款式多上档次。

到了年底，香衣轩的生意每天火爆的很，武二娘的算盘珠子都快打出火星了。

正甩胳膊去乏呢，瞧见老熟人来了，武二娘扭着腰就从柜台出来了。

“哎哟，稀客！我的好姐姐，快进来快进来。”

“瞧瞧，我侄女儿又变好看了。”

涂真真朝她眨眼，“武姨，我这小丫头哪里比得上您有韵味。”

武二娘被逗得哈哈大笑，“这丫头，真会说话，要是我闺女就好了。”

“这位是？”

“武姨，这是我奶。”

“哎哟，这我婶子啊？您可真年轻。”

“好闺女，我常听拴妮儿和真宝儿提起你，自己一个人打理这么大的生意，了不起！”

涂奶奶的夸奖让武二娘难得的红了脸，这还是头次有长辈这么夸赞她生意做的好。不像她老子娘和婆婆，对于她抛头露面做生意很是反对。

武二娘对涂奶奶三人的态度越发真诚，涂真真的布偶为她的香衣轩锦上添花，仅半年时间让她的收益比起去年直接多了三成，说是她的贵人都不为过。

对于自己的贵人，武二娘不介意大方一些。

“婶子，姐姐还有我侄女儿，今日我铺子里的衣服你们随便选，一人一套我送了！”

“这哪成？我们来你店里是觉得你这儿衣服好看，再说了你做生意也不容易，该卖什么价就卖什么价，你姐姐我今天银子带的足足的。”

王氏作势拍了拍自己胸口，嗔了武二娘一眼。

王氏再不懂大道理，可也知道做人可不能光看眼前的利益。

以自家跟香衣轩的合作关系，这便宜可不好占。今天这三套衣服的便宜要是占了，往后的合作武二娘要是趁机提出啥过分的要求，他们又该怎么应对？到时候不是自己吃亏就是得罪人家，无论哪样都不划算。

一句话，在商言商。

凡事，都别含糊不清，以免后患。

闻言，武二娘的笑容果然比刚才真诚了三分。

“行，我知道我姐姐可是没少赚，又是布偶又是镇上的吃食铺子，我就不充大头了，您跟我婶子随便看着，有合适的保证您吃不了亏！”

“行，忙你的吧。”

最后，涂奶奶选了两套衣服，一套深紫色一套深蓝色，试穿的时候老太太乐得合不拢嘴。王氏和涂真真也都选到了自己心仪的衣服，另外又买了两批适合男人的布料打算回去了自己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