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狐嘴角扯了扯，心情如同狂风暴雨般汹涌澎湃，却又像是被困在旋涡中无法自拔。

默然不语。

一道突兀的声音传入华玖音耳中：“九尾狐，你不能就这么任由一个凡人摆布！我们妖族的人要有骨气！”哪怕九尾狐阴险狠辣，但是妖族的血统是不会变的。他们绝不会听一个凡人的话。

轻微的响起了几声附和声。

华玖音放眼望去，见是刚才还骂九尾狐阴险狡诈，如今又在这里大放厥词的虎妖。

见华玖音眼神扫至，附和声顿时消失。

华玖音没理会他们，道：“狐狸，宣布吧！告诉他们从此之后，你不再是妖王！不再统领他们！”

九尾狐愤怒和无奈交织在一起，让他感到仿佛置身于一片茫然的荒原，无处可去，无从发泄。指尖生生的掐进了肉里，从嘴里强行挤出了几个字：“从今后，我不再是……”

话音未落，阴森诡绝的妖王殿静谧得让人极其不安的气氛被一声惊天咆哮划破，九尾狐的话被无情打断：“九尾狐，你这么懦弱就不配做我们的妖王，连一个凡人都怕！大不了一死，我们也要活得有尊严！”虎妖大义凛然，扬起了手中的刀，九尾狐与华玖音大战的那天，他刚好错开了，听他们说，那个凡人如此如此厉害，他倒不信邪。九尾狐还说自己多厉害呢！一个凡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虎妖心里对九尾狐嘲笑了一番。

虎妖说得如此理所当然，导致一些小妖都相信了他的话。妖要活的有尊严，他们也握紧了手中的妖器。

华玖音循声望去，虎妖正瞠目欲裂地盯着自己，嘴角一扬，双手挥了挥，撩了撩裙摆。

底下的那些各怀鬼胎的妖，她倒是认识一些的，还有几位就是那日说她是丑八怪，说得十分起劲的，还在背后说了老头和母猴子十分多的坏话。

“尊严？”华玖音讥笑：“什么是尊严？如今，这个世道适者生存，胜者为王，历来皆是如此。是谁给你的胆子如此有恃无恐？”

虎妖瞥了九尾狐一眼道：“九尾狐再怎么说都是妖，我们是绝不会服你的！”

华玖音目光一凝，气势似高高在上，睥睨众生，斜眼睨他：“是吗？那我倒要看看你为什么不服我！”

话音刚落，虎妖还未来得及把手中的刀对准华玖音的脖颈，就此一瞬，虎妖的脖颈上出现了一条细长的红线，他只感觉脖颈一凉，瞬间硬生生的倒了下去，没了气息，很快便随风而散，消失无影。

众妖猝不及防的盯着这一幕。这凡人也不知何时动的手，她的手上竟没沾一丝鲜红。

突然看到了华玖音身边的少女，那一抹鲜红还挂在唇边，瞬间了然。

夕域早就看不惯这个该死的虎妖这么说主人，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角，却没想到一剑毙命。还在这里大言不惭，出言不逊！她要替主人好好的教训教训他！

夕域舔了舔唇角边的那一抹鲜红。

“若还有不服，便是此等下场。”华玖音森然道。

九尾狐冷哼一声。

“你的话还没说完呢！”华玖音催促道。

九尾狐已经青筋暴起，勉强道：“妖王 是你的！”

华玖音满意地笑笑：“既然如此，把妖王玉印拿来吧！”她在猴王无闫身上见过这个玉印。

九尾狐阴气四溢，怨气横生。半晌，手腕一翻，不多时，他的手中便多出一个黑盒子。盒子上有一道妖族封印。

华玖音嘴角勾了勾，横空拦截。黑盒子瞬间移到了她的手掌心。摸着黑盒子，手感不错，试着打开——打不开！抬头道：“狐狸，你的封印，解开！”

九尾狐阴沉沉的，随手一挥，黑盒子“咿呀”一声缓缓打了开来，里边存放着一只通体漆黑的玉牌，玉牌中央刻着一个“令”字，周边有些许细碎花纹点缀。

华玖音端详着玉牌片刻，把它握在了手里，有点沉，心里却是甜甜的。

夕域一脸嫌弃的盯着那副玉牌，黑不溜秋的，还没有镜台第一学院的修行玉令好看。

吱吱也不甘示弱，轻轻一跃就飞到了华玖音的肩头上，凝视着那幅好久不见的玉牌。顺手一捞，把玉牌捞到了怀里。

“放肆！这是主人的，你凭什么抢！”夕域见那个玉牌已经在小东西手里把玩着，气鼓鼓地要把玉牌抢回来。这是主人的东西！

吱吱错开身子，戒备地飘了开去。端上那玉牌一阵，又轻飘飘的飘了回来，跳到华玖音肩上，把玉牌塞回她的手里。好久没摸到这玉牌了，之前妖王落奢自大狂妄才招来了杀身之祸。

华玖音挑眉，举起玉牌轻轻敲了敲小东西的毛茸茸的小脑袋。

吱吱手舞足蹈，别碰我！眼睛骨碌一转，轻飘飘的飞离了华玖音的肩头。

华玖音双手负于身后，白袍一捋， 迎风招展，威风凛凛地妖王殿中央坐下，把玉牌一挥。

众妖望着那玉牌似乎在闪着金光，可望而不可即。又是交头接耳一阵。

只听华玖音道：“妖王玉牌在此，还有谁不服？大可以提出来！”

静默须臾，突然一妖阴阳怪气道：“你只不过是一介凡人，哪怕你如今侥幸坐上了这妖王之位，你如何能服众？我们生而为妖，妖性难除，未必如你想象的那般美好！”

华玖音讥笑：“我要的只是这个位置，美好不美好，我自己说了算！还有，你说什么?妖性难除？”

“夕域！”华玖音轻轻呼唤了一句。

夕域登时明白，瞬间腾起满身煞气。神色陡转阴鸷：“那就让我来除除你的妖性！看看有多难除！”

瞬间漫天沙尘迎风飞舞，强大的蓝色气流包裹着长剑，夕域唇角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意，带着一丝嘲弄的看向面前不入流之妖。

见血封喉，那妖顿时一命呜呼哉！

又是一阵静默，他们抽搐着，蜷缩着身躯，无奈、无助、惊慌、六神无主交替着在他们的脸上闪过。

华玖音双臂抱在胸前，一字一顿道：“还有人不服吗？”

转而又摊摊手，无奈道：“别怪我心狠！只要你们都臣服于我，我还需要大开杀戒吗？”

“扑通”一声，有妖不知是腿软，还是真的被她的话吓跪了，反正瘫软在地起不来了，匍匐于地。

对于大多数妖来说，其实谁当妖王都一样，他们已在此封印千年，千年如一日的时光，他们似乎早已习惯。若是这凡人真能将他们带出困境，让他们重见天日，他们愿意奉这凡人为王。

又陆续有几只妖跪下，身体弯曲，头低垂，哆嗦着，仿佛在向着某个神圣的存在表达敬意。

陆陆续续的，一群人也跟随着他的动作，他们的膝盖弯曲，身体俯下，一股肃穆的氛围弥漫开来。

华玖音径自笑了笑，忽然笑容凝住，眼睛悠悠然转了一圈，不解道：“你，为何不跪？”

九尾狐仿若未闻，依旧不动如山。

夕域扬声道：“主人叫你跪下呢！还不快快跪下！”

身旁识时地传来了吱吱吱的狂啸声。

九尾狐傲气长存，瞪了华玖音一眼，冷哼一声，凡人？做梦！就不跪，你能奈我何？！

华玖音故作痛心：“那你们就这样一直在这里待着好了！我有的是时间，陪你们慢慢耗！”

九尾狐话题陡转：“你真的能破除封印？”

华玖音瞥了他一眼：“能不能，我说了算！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心情好了，说不定真能帮得上你的忙！”

九尾狐：“你什么时候心情好？！”

华玖音微微眯着双眼：“你听话的时候！”

九尾狐瞠目欲裂，仿佛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制着。心情如同一池湖水，被一阵阵的风吹得波涛汹涌，却又无处可去。

他感到自己的力量已经被耗尽，他只能静静地等待，等待那股无形的力量慢慢消退，等待自己重新恢复力量，重新站起来，继续前行。

他只能像被一根线拉扯着一样，“砰”的一声，跪倒在炙热的地面上。

华玖音满意的笑了笑，左手撑着太阳穴，喜道：“真乖！”

“不过，别怪我心狠！狐狸，感谢你这么久以来统领妖族，你太伟大了！所以……”

“我想要为你颁一个奖！”

九尾狐满脸阴气沉沉地盯着她。

什么奖好呢？

华玖音一拍掌，喜道：“要不就颁给你一个终身成就奖吧！”

她越想越满意这个奖项。

九尾狐……

妖王殿，烤肉的香气扑鼻而来，燃烧的火苗跳跃着，照亮了他们的笑脸。

星空闪耀，微风过，让人感到无比的宁静和舒适。

华玖音的声音飘飘然而至：“夕域，鱼烤熟了吗？能吃了吗？”

“咕噜”一声，华玖音的肚子不争气的吵了起来。转头一脸姨母笑地盯着夕域手中那条让她垂涎欲滴的小鱼儿。娇嫩的皮肉，一瞧上去就很好吃。

夕域嚷嚷道：“主人，快好了！”

华玖音负手站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朝着火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