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gend公司那里排好了项目进度，图纸在竞标的时候已经出了，审批顺利的话，年前就可以开始奠基动工了。”叶蘼蘼说道。

“你的意思，今年可以真相大白了？”林晓东说道。

“我和你不一样，我不在乎真相。”叶蘼蘼往前走了两步，顺手撩了一下插在田埂里的稻草人的手，仿佛它是有生命似的，“我只是不希望，和去年欧洲发生的事情一样，有人用非正当的手段干涉江南医药的发展。”

“没事，我们是殊途同归。”林晓东跟在她身后，说道。

“嗯，在雪域，尤其是入冬的时候，常有牧民冻死在野外。这些冻死的牧民，基本上都是青年的牧民，他们已经有了些经验，却并不如老年的牧民那样懂得敬畏，总以为自己可以掌握暴风雪的规律，走得太远，导致无法赶在风雪到来之前回到营地。”不知何故，叶蘼蘼忽而又聊起了往事。

林晓东眉头一皱，这话仿佛意有所指。

“每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老人们的平静总是出乎我的意料。阿爹说，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年轻人不会因为老人的几句话放弃冒险。总会有人在暴风雪中死去，也会有人在暴风雪中活下来，这就是种族延续的一部分。”叶蘼蘼继续说着，仿佛是这难得城市的荒废之地让她想起来久远的人和事。

“叶蘼蘼，我是不是搞错方向了？”林晓东虚心地问着，毕竟叶蘼蘼从来不说废话，她今天来找他，说这些话肯定是有原因的。

“我只是说，你可以走得更稳当些。”叶蘼蘼说道，“听说你找到了一个女孩。”

“听说？你听说的事情可真多。”林晓东听到这话心中多少不悦，作为警方，办案的进度被人掌握可不是什么好事。

“放心，我不是刻意打听的，是因为城隍庙的案子，在临州传得满城风雨，想不关心都难。”叶蘼蘼说道，“那么巧，我听说了另外一些事。”

“另外一些事？”

“大约半年前，有人跑到星天地在找人。”叶蘼蘼说着朝林晓东走了两步，“要找的也是个女孩，她的名字叫……”说到这里她刻意停顿了一下，随后一字一句地说，“郑、小、花。”

林晓东一听到这话，警觉的神经立刻被触动了：“谁在找她？”

“那我就不清楚了，我只是听说，对方声称郑小花失踪很多年了，大约是听说了什么才来星天地找的，最后无功而返了。”叶蘼蘼继续说着，“不过显然有人还留着这个人的电话。”她说着塞了一张字条给林晓东，拍了拍他的肩，“布局的风险在于，一子错，满盘皆输。”

林晓东听完不由得一个激灵，好像她又什么都知道，甚至知道他在做什么。

叶蘼蘼说完，留下林晓东自己先走了，林晓东朝着有亮光的地方走了走，看到字条上写了一个电话号码，看样子是叶蘼蘼所说的那个找郑小花的人的联系方式。

不顾夜深，他拨通了这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清湖口音：“喂？谁啊？”显然对于这么晚来电充满了怀疑。

“听说你在找郑小花，你是她什么人？”林晓东问着。

“我是她哥哥，你有小花的消息吗？”对方显然不是第一次接到类似的电话了。

……

第二天一早，一个个子不高的男出现在了临州公安分局的大门口。

林晓东下楼接的他，眼前这个自称是郑小花哥哥的男人，瘦小、黑皮肤、方脸小眼，一大早从清湖赶到了临州，风尘仆仆。

“我就是郑小树，你们找到我妹妹了？”他眼神殷切地看着林晓东，“她就在这里吗？”他看了看身后的办公大楼，不敢相信的样子，仿佛是希望落空了很多次。

“从你报给我们的身份证来看，确实是她。我没查到郑小花失踪的报警，你从来没有想过报警吗？”林晓东一边带着他往里走，一边问道。

“我们一开始以为就是女娃娃逃学，过两年就回来了，谁知道她一走好几年都没消息，我就急了，找了好多地方，都没有她，这次多亏你们了！”郑小树用带着清湖口音的话说着，他的年纪其实不大，看起来受的教育不多，基本的普通话都有点困难。

“你们心这么大？”林晓东狐疑地打量着郑小树，说道。

郑小树嘀咕着：“家里忙着农活，哪有那么多工夫专门找她，这个小丫头打小就不让人省心。”

郑小花已经提前被带来，一看到郑小树，立刻激动地说道：“我不要见他，你们把我关起来！”

郑小树却愣住了，站在原地，没有立刻上前相认。

“怎么？不认识你妹妹了？”林晓东在一旁说道。

“哥，你走吧，我不会跟你回去的！”郑小花对着他大喊着。

“小，小花……”郑小树这才犹豫着上前，“你为什么不肯见我？娘惦记你呢，跟我回去吧？”

“我在临州过得挺好的，你走！”郑小花的态度还是很坚决。

林晓东看着两个人微妙的神态，走上前拉住了郑小树：“她现在和我们调查的案件有关，的确没有办法和你马上回去，等调查结束了我们通知你。”说完向岳健峰示意，把郑小花先带走。

“她……是……”郑小树似乎很困惑，望着郑小花被带走的方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跟我来。”林晓东在他身边小声说着，把他带去了边上的会议室。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林晓东盯着郑小树的脸，沉声问着：“你诚实地回答我，这个人是你妹妹吗？”

面对这个问题，郑小树竟然犹豫了，小声说：“你和我说身份证对上了，那应该是她么……”

“也就是说你不确定？”

“我都好多年没见着她了，她现在又是这种打扮，女大十八变，我……”郑小树说着似乎连自己都不能说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