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夫人跟小妾跑了
作者:陵江春 | 分类:古言 | 字数:28.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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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鸠占鹊巢
一下子没了三个人,谢家多了两间空出来的院落,柳漪洛盘算着搬到灵犀苑入住,只因她不敢打桂香苑的主意,生怕触碰到谢历城敏感的神经。
酝酿了满腹得话语想要与谢历城说,但见他走到楼下时,忽然便折去了灵犀苑,神差鬼使的也跟了过去。
灵犀苑的红梅早早凋谢,甚至隐约可见如绿豆大小的果实。
开花的季节已逝去,纵然繁茂也不及有主人打理时来得生机旺盛。
或许,这些颓败的景象皆与谢历城自己的心情有关。心中空虚,自然看什么都觉得寂寥。
“谢郎。”柳漪洛从身后出现,阳光落在她肩上,也映红了那张白皙的脸庞。
她将带出来的长袍挂在谢历城肩上,动作温柔好似呵护珍宝一般。
谢历城喟叹着,像个站在高山上回溯前半生,满心满心却都是唏嘘与惆怅。
柳漪洛有些不明白他的心思,人都走了,在此伤春悲秋给谁看?
可笑。
“谢郎还是念夫人好的,是不?”
他不想从任何人嘴里听到有关孟风眠任何事迹,眼瞳中撩起火焰,却在一息后熄灭了。
孟氏在时,他不闻不问。
如今和离了,反而能牵动他的情绪,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没出息。
“她好在哪里?既不懂相夫教子,又不会孝顺公婆。”
柳漪洛无言以对。
“既然哪哪儿都不好,谢郎更加不必介怀。”她只能顺毛摸。
谢历城冷哼一声,似乎也不太认同她的话。
“想住这院子吗?”
话锋一转,惊喜来的太突然。
“若是谢郎与我一同住,让妾住破庙都成。”
平常一句含着蜜的话语,也未能让他心头泛甜,反而觉得没滋没味。
“那便搬来吧。”
“好。”她笑着,心里乐极了。
不知孟风眠将她送到谢历城身边那日,是否会想到有一日会被鸠占鹊巢呢。
想她离开的心思如此决然,定然也思量好了退路,转念一想她不过是走一遍孟今安的老路罢了,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不成。
心里掩不住的得意,勾起的唇角都要飞到眉毛上了。
“明日我要出发去秋源,母亲交给你了。”
柳漪洛闻言,眉目飞笑。
不用压着性子去伺候他,倒也是美事一桩,只是吴氏有些难缠。
“秋源已是赤日炎炎,谢郎要保重身体,需得带几个机灵的下人贴身照顾着。”许是心头松快,说话的口吻比平时要殷切许多。
谢历城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似乎想看到她心里去。
柳漪洛笑盈盈的任由他打量,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那牛鼻子老道的话,你可信?”
这个问题将柳漪洛难住了。
说信也不是,说不信虽能取悦他,可若是有个万一,谢历城搞不好会拿她泄愤。
“男人志在四方,自然不能被虚无缥缈的话困囿在宅院中,白白浪费了好年华。”她思量了一瞬,眉心微微竖起,又说,“可这东西也玄乎,上心些也无错。”
“若不然,咱们在寻有能耐得重新看看?求个安妥。”
柳漪洛建议道。
如今他已声名狼藉,若找个不靠谱的,随时可能传出荒唐谣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沉滞发闷的心情,并未因与人倾诉过后有所缓解,反而越发堵得慌。
他忽然加快脚步,似乎想要将缠绕着他的烦心事一并甩掉。
柳漪洛完全跟不上他的脚步。
因念着明日便要搬到灵犀苑中,柳漪洛兴奋的彻夜难眠。
想着他明日要离开,柳漪洛早早沐浴,打算夜里好生将人伺候着,让他难以忘怀。
离开后才能体会思念灼心之感。
天光大亮,谢历城看着柳漪洛的睡颜,心思有些缭乱。
推开槅门,晨光落在他身上透着些暖意。
抬眸看着树梢上高鸣的鸟儿,似乎在为他欢呼高歌,以此庆贺他可以出门闯荡。
心思一晃,他忽然想到孟风眠,那日她离开谢家时是否与自己此刻心情如出一辙?
收回目光,覆在眼瞳上的晨光随即散开。唤来小厮,将随身的物件重新清点一次,确认无错漏后朝前院去了。
后院载人的马车,此时被几个以张婆子为首的妇人围住。
“少爷这是要去何处?可用过做早点?老奴唯恐照顾不周。”
昨夜荒唐,谢历城眼帘下一片乌青,人也有些颓靡,蹙眉乜眼,显得十分不耐烦。
张婆子总觉得自己撞枪口上了,心里直打鼓。
“你照顾好母亲便好,其余的事与你无关。”
“少爷出门时可主意到青玉楼门前的石狮子缺了角?”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换了便是。”说着,他踩上杌凳就要钻进车里。
张婆子招呼一声,一群婆子便将马车围住,甚至还扯住了缰绳。
“老夫人身子不好,少爷若是不闻不问的离开,恐怕会抱憾终身。”
“母亲让你这么说的?”谢历城觉得可笑,为了阻止他离开吴氏无所不用其极。
“既然少爷心里更明镜似的,就莫要让老奴为难了。”张婆子一脸虚笑。
“为难?”谢历城笑了,略显狰狞的笑容背后,是他的郁郁不得志,是这二十多年来对吴氏没有底线管束多压抑。
“当我翅膀硬了吧,三个月后回来母亲还在,我一样敬着,若是母亲不在了那便风光大葬吧。”
一席话说完,像排光了满腹的浊气,浑身轻松闲逸。
张婆子闻言,顿时垮下脸。
“这怎么得了。”
“驾车。”他吩咐一句。
车夫不管不顾的扬鞭,张婆子见状吓得魂不附体,反应还算快的跳到一旁,脚上那双发黑的秀鞋脱落,在空中转了几圈在落到地面上。
张婆子惊魂未定的看着马车远去,心情也被阴云压低了。
稍候要如何与老夫人说明?
正踌躇时,吴氏支着手杖出来了,捕捉到马车一点为尾影,登时便好似死了爹娘,又急又哀气的直跳脚。
去年他回来时,陆陆续续带了几房姨娘,如今他离开却只剩下孜身一人。
埋怨与咒骂的话,在这一刻显得无能,像溺水一般,如何挣扎都是徒劳。
吴氏看着悬挂中天的艳阳,感觉魂灵已剥离躯壳,她成了风中招展的旗帜,随时会被风雨击垮。
张婆子听着她声声不绝的谩骂,心头反而越发的沉重。
抬头看着谢府漆红的牌匾,总觉得摇摇欲坠。
一道光从缝隙透出,刺得她双眼一眯,头脑发胀险些晕过去。
在谢历城的马车离开车门后,一辆漫着沉香的暗红色马车也紧随其后,一同朝郊外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