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哲行眼睛明亮，一瞬不眨盯着她，直勾勾的。

陈曦太清楚他这种眼神，让他进来最后也是滚到床上，她不想用这样的方式将问题一笔带过，她没动。

见她没出声，高哲行又说：“听说女人吃了蛋糕，心情都会变好。”

“你也知道我心情不好？”陈曦扯了扯唇角，笑意中透出些无奈，“高先生倒说说我为什么心情不好？”

高哲行看她半晌，脸冷了几分，突道：“普拓科技的事就让你这么介怀？”

陈曦挑高音量，“没错。”

但她此时的生气，也不再限于普拓科技的事。

他这个人想出现就出现，想联系就联系，这段关系完全被他掌控，她没由来有点烦躁。

高哲行看着陈曦倔强的小脸，一口郁气堵在胸口。

他向来做事，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也无需向别人解释。而他解释过，她不接受，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态度。

他从没有为了一个女人而死缠烂打的经历，这是第一次，让他感到一丝挫败感，而且心情也相当不利爽。

他垂眸安静凝她片刻，眼底噙着淡淡厉色，“合着你还想当圣母，为一个濒临破产的公司跟我置气！”

陈曦被他那句圣母气到，也很失落，“你要这么想，我们也没什么可说的。”

说完，她不等高哲行接话，直接关上了门。

难怪有心理学家分析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金星，因为思想压根不在一个维度上。

本来有机会和好的夜晚就这样不欢而散，陈曦第二天招呼也没打，直接飞回彭城。

她本也是周六的航班回彭城，因为周日是陈松明的生日宴。

在陈曦离开后，阿佑过来告诉高哲行，陈曦已经回国。

高哲行听完，黑着脸，一言不发。之后去分公司开会，态度都很严厉，有个经理数据出现偏差，还被高哲行批了一顿。

阿佑知道高先生平时即使生气，也很少当众训人，这回脾气没收敛住，怕是跟陈曦有关，两人看来闹了不小的矛盾。

陈曦周六晚上落地彭城国际机场，何澄澄来接的机。

捎上人后，何澄澄问她，“东京之行怎么样啊？有没有惊喜？”

陈曦看着何澄澄，表情严肃，“以后别把我的事情告诉高哲行。”

何澄澄挑了下眉头，人都追到东京了，这还没和好？

她打趣问：“他又惹你了？”

陈曦也不知道怎么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莫名不爽，她叹了口气，“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相处。”

何澄澄只好向好姐妹传授心得，“他那样的人，我觉得能追去东京，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你不要把他当一般男人看。”

陈曦轻哼一声，“他即使再有身份，也是个人，难道我还要把他当神看！”

何澄澄换档等红灯，看了陈曦一眼，颇有点苦口婆心，

“姐妹，我一直都觉得你谈恋爱的次数太少了。谈多几次，你才能明白，情情爱爱也就那样。”

“我说实话，你可能不爱听，高哲行那样的公子哥，脾气肯定好不了。可他有资源，有权势，愿意帮你，这就值得你忍气吞声。是有人脾气好的不得了，就像你那个竹马王浩然，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喜欢他吗？还有...”

陈曦皱眉打断，“咋又扯到浩然哥？”

“所以才说你谈恋爱的次数少，这情爱方面反射弧太长，王浩然喜欢你这么多年，你还觉察不出来！”

“你瞎说什么！”

何澄澄本不想说王浩然单恋的事，但为了点醒好姐妹，不得不提，

“我说王浩然喜欢你。所谓旁观者清，其实王浩然长得也不错，家庭条件也好，对你那是超级好，暖男一枚，也算是有点魅力，为什么你从来没有喜欢他呢？很明显，你骨子里，是喜欢高哲行那样的男人。”

陈曦不认同，反驳道：“谁说我骨子里就喜欢高哲行那样的人？你都不知道我跟他是怎么开始，我们...”

她羞于继续说下去，却引起了何澄澄的无限好奇，“快说，你们是怎么开始！”

陈曦转而道：“绿灯亮了，开车。”

何澄澄瞪她一眼，“最讨厌你这样，说一半又不说另外一半。”

陈曦没回应。

何澄澄开出一段路后，实在憋不住，又试探问：“你们一开始，是高哲行逼你的？是不是那次出海后，他就追你？”

陈曦轻描淡写，“在这之前，我就见过他。”

何澄澄越听越觉得有料可挖，立刻追问：“你以前在哪里见过他？”

陈曦却不再说下去。

最复杂的情绪，往往无法表达分享。一旦分享见光了，顿时就变了味道，会掺杂很多其他东西。

陈曦不想说，何澄澄怎么都撬不开她的嘴巴，气得直嚷嚷。

第二天下午，陈曦早早去了卓粤轩，她一个星期前就订了个大包房，在这里给陈松明办寿宴，恰好陈冬冬的生日也将近，就放在一起庆祝。

营业经理带陈曦去四楼的包房，陈曦看着那个露台，不禁想起不久前，跟高哲行在那里拥吻，当时的心情有多甜蜜，现在就有多低沉。

陈冬冬从另一端跑过来喊陈曦，陈曦收回目光，带着陈冬冬去布置包房。

傍晚六点过后，客人陆续到来。要的包房，可以放下四张大圆桌，来的除了陈松明的亲戚朋友，还有陈冬冬的玩伴，陈曦也邀请了何澄澄和江意映。

江意映先到，跟陈松明打过招呼后，又逗了逗陈冬冬，陈曦给她倒了杯热茶，两人坐在沙发上聊天。

江意映知道陈曦想问什么，率先说起江艺兴，她说：“我哥已经签了收购协议，我听他口气，对于最终的收购价格，他还是挺满意的，另外最重要一点，他跟他两个合作伙伴也和解了，他们将继续留在普拓工作。”

陈曦松了一口气，“过程很波折，幸好结果还不算糟糕。”

江意映拍了拍她的手，“我听朱莉说，高先生最后有让步，希望这事不会成为你们的心结。”

陈曦笑了笑，心里却有点苦涩。

之后又有其他客人过来，陈曦去接待他们，没再跟江意映聊这事。

王浩然也跟着父母一起过来，跟长辈打过招呼后，他走过来对陈曦道：“曦曦，你的车很久没拿去保养了，最近是不是很忙？”

“有点忙，刚从东京出差回来。”

自从昨天何澄澄跟陈曦说，他一直喜欢自己后，陈曦回想过往，王浩然确实对她很好，但无法回应他那份感情，再见到他时，她就有点不自然，没法像以往那样侃侃而谈。

幸好何澄澄跳出来解围，“浩然哥，我的车最近开到80以上有点抖，是咋回事？”

王浩然说：“可能拉杆有点生锈，你有空开过来，让我看看。”

“好啊。我有个哥们想改车，改天也叫他拿去你那边看看。”

“没问题。”

王浩然本是有些话想跟陈曦说的，被何澄澄打了岔，陈曦去接待其他客人，那话直到生日宴结束也没说出来。

陈松明五十岁生日，女儿事业有成，儿子听话乖巧，他一高兴，就喝了不少酒，他酒量好，但远没到千杯不醉，最后朋友过来敬酒，陈曦怕他喝太多，代他喝了两小杯白酒。

回去时，陈曦喝了酒，没法开车，没喝酒的王浩然就提议送陈曦回去，陈曦见他看自己的眼神越发热烈，不想耽误他的感情，答应下来，想着在路上跟他说清楚。

但上了车后，一个潜在客户打电话过来给陈曦，咨询去日本做微整的事情。

从卓粤轩回双城国际也就半个小时，客户问得比较细致，陈曦花费了大半个小时才通完电话，而车也已经回到双城国际地下停车场。

陈曦本来是想跟王浩然说清楚，但被那通电话打岔，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推开车门下车。

王浩然也下来，叫住她，“曦曦。”

他有个哥们知道他一直喜欢陈曦，前天出来吃饭的时候，告诉他，从一个朋友那边听到，陈曦被一个富商包养，王浩然是不相信的，他第一反应是有人造谣，想到那次那什么雷老板的事，他甚是害怕陈曦被人欺负。

想了一晚上，这会把话说出来，“曦曦，你一个女孩子经营一家公司也不容易，要是遇到有人欺负你，你一定跟我说，我来保护你。”

陈曦不明白王浩然怎么会突然说这样的话，但看到他炙热的眼神，她感觉他快捅破那层纸，可能这个时候也是她说清楚的最好时间。

陈曦说：“浩然哥，其实我...”

她的话还没说出来，后面有人叫住她，“陈曦。”

陈曦回头看，只见高哲行从刚驶入地下停车场的车上走下来，正朝她走来。

王浩然看着迎面而来的男人，又看了那辆车一眼，眼熟，骤然想起两个多月前，在南湖路药店看到那幕，他脸色变得凝重。

高哲行的视线从陈曦身上移到一旁的王浩然那边，这人，他见过两次。同样是男人，那人对陈曦的心思，他一目了然。

两个大男人就这么隔空看着彼此，目光相触，各自都在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