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关。

刘备亲率大军，于关内与曹操展开对决。

接连几日，曹操付出了数倍的伤亡，但刘备这边却也添了许多狼狈。

张飞狠狠一拳头砸在桌案上，气冲冲的说道：“我看那曹操攻打潼关是假，谋财害命是真，这潼关城下，死伤多是老弱，甚至不乏妇孺，如此这般，简直丧心病狂。”

张飞的话让众人感同身受，这一次，曹操派出的军队，许多甚至都没有经过像样的训练。

“主公，我看曹贼这般做法，一来是为了减少负担，二来，更是存了战场练兵的心思。”法正分析道。

古代战争士兵死亡，也是要有抚恤金的，有时候朝廷发不出，那就免税。但是有一种情况，不需要发抚恤金，那就是全家死绝。

曹操这样的攻城方式，显然是准备来一轮大换血，将年迈的老卒全部折损在战场上，然后用存活下来的新兵，训练成一支铁血军队。

曹操将自己的嫡系精锐藏在后面，用来逼迫这些人上前，同时也消耗刘备的士气，这种方法不可谓不狠。

“曹贼，竟然狠毒致厮！”刘备也是拳头捶在桌案上，似悲伤，又似无能为力。

法正深知，若是平时，曹操固然狠，但也绝对做不到这种天怒人怨的事情，但他此时这么做，就是因为自己时日不多，他已经准备好用自己的死来平息这些人的反噬，同时，也给继承人一个更有活力的大魏。

“主公依我看，明天曹操再派人攻城，我们不必再留手，无论曹操派出的什么人，我们都还以最强烈的反击，所谓慈不掌兵，战场之上，绝不能心慈手软。”法正说道。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当初白起在长平坑杀了四十万赵卒，因为这事，日后在秦灭赵的过程中，赵国凡有血气之人，皆提刀上阵，血战到底。

如果今日，刘备在潼关城下，杀的黄河水红，那他日，刘备还敢往东而去吗？

“主公，请让我与子龙各领一支骑兵，从侧边绕过去，直接杀入曹操大营，砍了曹操的头！”张飞大叫道。

“主公，末将愿往，不杀曹操，誓不回头！”赵云挺身说道。

“主公，末将亦请命为父报仇，直取曹贼！”马超亦出声。

“不可，万万不可啊！”法正劝阻道，“主公，曹操这么做，目的就是为了使我们放弃潼关地利。曹操与我等决战数日，可是那徐晃曹洪曹彰麾下精锐却丝毫没有动过，我方出击，一旦被围，势必影响到整个关中，关中有失，兴汉大业，必然毁于一旦。”

“主公，孝直说的对，如此重要的时刻，心慈手软不得！”孙乾也劝说道。

“当初我势孤力薄之时，多少百姓生死相随，我因庇护不能而导致他们命丧虎口，没想到今日兵马已足，却要对着百姓大加屠戮，刘备有罪啊！”刘备一开始只是痛心，此时却真的哀嚎起来。

“主公，这都是曹贼的罪过，与主公何干？只要我们守住了潼关，灭了曹操，中原百姓自然就能过上平静的日子。反过来，若是我们丢了潼关，那战争就会不断的持续下去，这样的事情还会反复发生多次，这才是真正的苦难啊！”法正其实并不理解刘备的想法，在他眼中，敌就是敌，不分年纪，不分男女，死的人是曹操的人，一点都不可惜。

“主公，等你打进中原之后，只要对被曹操强征过地方稍减一些赋税，自然就能让百姓感恩戴德，也能抚平一些伤痕。”孙乾宽慰道。

“忒也麻烦，还不如按照我的办法，让我和子龙孟起冲过去，把曹操给宰了！”张飞说道，不过看法正孙乾都瞪着自己，顿时把头转向一边。

……

夜里，孙乾找到刘备，“主公，黄老将军派人传信，说是长安那边似有人起了异心，想让你回去主持大局！”

刘备心里吓了一跳，长安归附才一年时间，而且各部分势力十分的复杂，一旦长安有失，那潼关的数万大军就变成了笼中困兽，顷刻之间就要毁于一旦了。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异常，“公佑，我们一起走过多少年了，你觉得我会是那种将屠戮之名抛给下属的主公吗？”

“主公，今时不同往日，昔日我们奔波逃窜，名声好一点，差一点并不重要，可是一旦克复中原，您便是中兴汉室的天子，天子乃是天赐之子，绝对不能沾染一丝污垢。”

“不，绝对不行，我因为坚守本心，所以得到了元直，得到了子让，得到了孔明，得到了你们的拼死相随。今日，我若是为了名声，就让你们替我背负这份污垢，那我所得到的这一切，都会在顷刻之间荡然无存。”刘备斩钉截铁的说道。

“主公，这对您来说是污垢，可是对乾来说，却是滔天的功劳。孙乾毕生的运气都用来遇见了主公，可惜孙乾没什么大才，所以立下的功劳屈指可数，今日，孙乾想让主公吧这份功劳让给我，他日乾登于庙堂之上，也不至于被人说成是无能之辈。”孙乾言语恳切。

“公佑啊，天底下还有比不离不弃，生死相随更大的功劳吗？孔明子让的才能固然让我欣喜，可是在我心中，公佑的地位却是一点都不比他们低啊！”

“主公！”孙乾跪倒在地。

刘备将其扶起，然后说道：“公佑，我虽然心慈，但我绝不手软，曹操敢用百姓来填沟壑，我是不会上当的，这点污名我当的起。所以让我躲到长安去，坐看你们为我舍生忘死之事就不要再提了！”

“在下遵命！”

……

曹操处。

曹操头缠着一块泛黄的白布，正在帐内烤火，虽然还没有北风吹来，但是曹操的身体却总感到一丝冰冷。

“魏王，今晚又有三波共计两百余人逃营了。”曹洪禀报道。

“杀，全部杀死！”曹操毫不犹豫的说道。

“是！”

“等等！”

曹洪刚转身，曹操又吩咐道：“把运来的粮食敞开了让他们吃，自今日起，军中不再节约粮食，告诉他们，所有人上战场前，都可以吃的饱饱的，此战过后，所有能活下来，一律封侯拜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