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秋叶在供销社挑拣着买了些鸡蛋糕桃酥，老太太年纪大了喜欢吃这些点心，拎着点心也不忘带着她的记录本和药酒。

穿过几条街道进了纺织厂家属院。

“秋叶回来了。”

“又回来看你妈啊，赶紧家去吧。”

院里老人们从小看着王秋叶长大，看到她笑着招呼道。

“诶，就去了。”

一进门不等放下东西，老太太就开始念叨了，“你说你天天回自己家还带的啥东西，不拎点东西空着手心里不舒坦是吧。上次买的还没吃完又买，手指缝咋这么宽呢。永子那孩子也不说你，幸亏你婆婆一家都不在这，不然你妈我脊梁骨都被人戳烂了，趴在闺女身上吸女婿家血。”

“妈你说什么呢，就随便买了点，留着饿的时候吃一块，你要不乐意吃不是还能喂孩子们吗。”

“对了，我嫂子和小豪她们呢，怎么不在家。”王秋叶问道。

“院里最近孩子们都感冒咳嗽，怕给小豪传上，我让带着去你嫂子家住两天。你今天过来干啥，无事不登三宝殿，快说，说完我还要出去遛弯儿。”

王秋叶习惯了，把药酒从包里掏出来，“我今天来还真有事要找您帮忙。”

“这是啥？你没钱花了？这个月工资不是才刚发。”老太太狐疑的看着她。

“什么呀，您帮我给人推荐个东西，喏，就这个。”王秋叶示意她凑近些，小声介绍着。

“您这么看我干啥？”王秋叶说完挪了挪身体往远坐了些。这么瞅着怪渗人的。

“我瞅瞅我生你的时候是不是给你把脑袋落医院了，怎么这么大姑娘了做事没个章程，你这眼瞅着是让人给骗了啊。说吧，花了多少冤枉钱买的，买了多少。

天杀的骗子，坑蒙拐骗骗到我闺女头上了，还龟灵酒，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要脸黑心肝的乌龟王八蛋在这唬人。”

老太太噼里啪啦一顿输出，激动的手直用力戳王秋叶脑门，“光长个子不长脑子，白瞎那么多大米饭。”

王秋叶避开老太太乱飞的唾沫星子，捂着额头，“干啥呀，您也太武断了，这要是都像您一样，得是天天飞雪了，窦娥都没这么冤。”

“张永试过了，是有用的，不只是在那方面，平日里下力气身子虚都能补，我也喝过两回，确实是好用的，之前手脚冰凉现在也都好了。要是没用我能拿过来吗。”王秋叶说道。

“真的？”

“千真万确，再不能真了，比珍珠还真。我用肚子里您外孙起誓。”

“那我完了试试，真有用我帮你说说。还外孙，有生之年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我可爱的小孙孙了，别人颐养天年含饴弄孙，我老太太怎么这么倒霉啊生了你们这糟心玩意儿，你哥也不靠谱直接跑老丈人家去了……”

王秋叶心里嘀咕，刚不是自己说让我哥他们去老丈人家待两天的么，还小孙孙，我哥那么大儿子你亲孙子不要了？

“等等，你刚说啥，肚子里？”老太太睁大眼睛顺着视线往下看去，刚才看到她点头，现在手放在小腹上，“真的假的？！你有了？”

“骗你干啥，两个多月了，找医生看过的，就那个给张永做手术的医生。”王秋叶笑眯眯说道。

看着老太太如她所愿被震住了，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着“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老天有眼，这可真是…真是太好了。”

“叶啊，你真怀了？你那早死的爹可算是还有点用，不枉我悄摸给他烧纸。”王秋叶和张永结婚四年多一直肚子没个信，别人家孩子一个接着一个生，大的都会打酱油了，这事都成了老太太的心病，现在总算好了。

“和封建迷信有啥关系，都是人林医生厉害，身体好了自然就怀了。”

“快呸呸呸。”老太太打她，“咋啥话都说，外边咱不管，搁家里边不管你信不信，嘴上都给我注意些有个把门的，要心存敬畏之心。”

“这药酒也是那林医生做的？错不了，人有本事的医生做的肯定是好东西。行了，我出去给你说道说道。”

王秋叶被这变脸速度惊呆了，刚才不还骂人家是骗子吗。

“你刚说怀了几个月来着？”老太太眯起眼睛问。

“两个多月啊。”王秋叶顺手拿起杏啃着，秋天的杏看着丑，这味道真好。

“死丫头不知羞，永子腿才刚好，你这怀了两个月了，我让你们胡闹。”老太太抄起鸡毛掸子就想教训人，顾忌着她现在是双身子，又放下。

恨恨的点着她额头，“回去别瞎闹了，以后也注意点，听到没？”

“知道了知道了。”张永腿什么时候好的，好像也就是最近。嘶，王秋叶想了一下，该不会真是腿没好那会儿吧，就那么一次，老天爷，可真是囧大了。

不理会糟心女儿，老太太拿着药酒出门去和人唠嗑。

“妈，你等等啊，我这还记了一些可能需要的人，我给您念念啊。”王秋叶在后面喊。

就她认识的那点人顶个啥事，且瞧好吧。

老太太出了门来到楼下，饭后一群人三两成群聚在一起。

不知道她怎么说的，一会儿功夫就有人来家里问，王秋叶稀里糊涂的拿笔记下她们要几瓶谁家要。

“妈你怎么给她们说的，不行你就说我家张永也喝过，我现在还怀孕了，有活生生的例子在她们也更放心。别管那什么要坐满三个月胎才算坐住了，您还没看出来吗，不管有没有那什么，人家是顾不上咱小人物的，之前求神拜佛多少次也没用，我只知道一个，是林医生帮了我们两口子，能帮上忙咱就要尽力不是。”王秋叶说道。

“行了，半大点人比老娘还啰嗦，你自个不在意我就拿出去说了，也让那些老家伙看看，谁不能生，我闺女有福着呢。我去隔壁看看你王姨。”

等几天后张永去大队上拿药酒的时候，身边就跟了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

王姨，也就是之前和王秋叶见面的同学的母亲，女儿嫁去了外地，老两口跟着儿子儿媳住，帮忙带孙子。纺织厂孩子的感冒咳嗽最先就是他们家孩子开的头。

不知道自家丈母娘怎么说的，不过想到最近几个月老跑医院也不见孩子病好，还有他和赵家兄弟两个活体例子在，林医生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现在带着孩子要跑一趟也是情理之中。

林言青正在给隔壁大队的人做手术。

大骨头地方病，也叫拐子病。两条腿弯着挤在一起，没办法治。

之前大队建小学招老师打了一波名气，有其他大队的人就知道，哦，上河大队有个赤脚医生，本领过硬，不仅能打针开方，还能看妇科病，也不只是妇科病，听说啥病都能看。

后来队里建了药厂，那别的大队听了只会想这是要发达了呀，做的药都能卖出去那肯定是实打实的本事。

谁家没个亲戚，打听一下就知道人家这赤脚医生还专门有人请她去县里医院做手术。

见他们药厂越办越大，终于下了狠心推着老人过来了。

到了首先就看到你几间大屋子，什么药材器械归置得明明白白，心里也就多了期待。

林言青说这病没法治，是晚期终生残疾，人家也不恼，这么多年也过来了。

只期盼的看着，问道，“医生，有没有啥法子，您给再想想，这人天天瘫在炕上，干不了活就是张口吃饭还要人伺候，家里日子苦啊。”

儿子女儿带着老人，黝黑的脸上沟沟壑壑都是生活的重压留下的痕迹，“我们是靠北山凹子大队的，离得远，过来都得走一上午，您就帮忙给再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