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阿荷大了三岁，若要论起来，我合该是她的姐姐才对。可这一路走来，我何曾尽过半分姐姐的责任！如今妆馆这么些客人，都是你们俩在风鸣山下邀请来的，说到底与我没有半点关系！我想着帮你们摆摊，减轻一下你们的负担，竟连这一点都做不成，还差点害的咱们损失了熟客！我……我怎么这么没用啊！”

说着哽咽了起来，许漪寒与她不熟，只能尴尬地看向别处，佟雪将椅子往她那边挪了挪，半抱着她安慰：“你别这么说，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与荷姑娘固然辛苦些，可你也没闲着啊，这屋里屋外干干净净，整整齐齐都是谁的功劳？要是没有你，我们摆摊回来还要收拾屋子，这一夜就别想睡觉了！”

楚兰儿的情绪果然好了些：“这算什么，一顺手的事。我是想为阿荷，为你，为妆馆做点事，家务活不算的。”

佟雪像哄小孩一样哄她：“我如今每日去风鸣山摆摊，妆馆只有你和荷姑娘，不都是你俩忙活？这可不算家务活了吧！”

楚兰儿还想说什么，可见佟雪这么诚恳地安慰她，她也不好意思再矫情，只能将话咽进肚子里。突然，“咕噜”一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响了起来，楚兰儿和许漪寒不约而同看向佟雪，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晚饭没吃饱，有点饿了呢。”

楚兰儿笑她：“这有什么，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多吃点。走，我给你弄点好吃的，许姑娘也来点吧？”

许漪寒本想推辞，可算上今天，她已经两天没怎么吃过东西，肚子的饥饿容不得她拒绝：“那就劳烦楚姑娘了。”

楚兰儿带着她们俩来到二楼，姜荷还睡着，她给姜荷换了帕子，随后来到厨房起锅烧火。妆馆三个姑娘里，通常姜荷是出主意的那个，佟雪是负责洗碗端盘子的那个，掌勺的活儿交给楚兰儿。楚兰儿也争气，要说做饭，她在三个姑娘里排第二，谁也不敢排第一。

因是夜宵，菜不能做的油了，否则不好消化。楚兰儿思来想去，决定做几个煎饼，这种食物在盛京很常见，基本每家小馆子都有卖，但楚兰儿做的不一样。有一次她做煎饼来吃，被姜荷瞧见了，提议说在里面抹上豆瓣酱和黄酱味道会好一点，她便照做了，没想到抹上酱之后的煎饼不仅酥脆，吃起来还特别咸香，自那之后，楚兰儿每次做煎饼都会放酱。

炸果蓖和油条的香味飘散开来，佟雪闻见了，肚子更是咕噜噜直叫，许漪寒更是馋的差点流口水。煎饼很快就做好了，两人谢过楚兰儿，拿起来正要吃，楼下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三人面面相觑，谁会在这个时辰来拜访呢？

谨慎起见，楚兰儿没有着急开门，而是隔着门问道：“哪位？”

门外响起一道浑厚的男声：“我们是官亭的，来你们这吃口早饭！”

楚兰儿透过窗户看了看天色，东方的确已经微微发白，是官差上班的时间了。佟雪朝她轻轻摇了摇头，对门外喊道：“对不住，我们这是妆馆，不卖早饭的，烦劳您去别处看看！”

那人咕哝了一句：“不卖早点还这个时辰做饭，我们就是闻着香味过来的。”

另一个等不及了，他走到窗前，敲了敲窗框：“你是不是怕我们是歹人？来，你把窗户打开，我给你看我的令牌！”

佟雪走过去，小心地将窗户推开一条小缝，外面那人只能无奈地把令牌从小缝里塞了进去：“如何，这下总该信了吧？”

三个人凑在一起看了看，这令牌做工精致，不似作假。她们即使万般不情愿也不好得罪官差，毕竟以后还要在这一片生活呢。思来想去，楚兰儿还是将门打开了，门外站着两个身穿官服的男人，一个五大三粗，一个略显干瘦，那干瘦官差咧嘴笑了笑：“几位小娘子倒是有几分警惕之心，这样很好。不过这条街紧挨着官亭，一般贼人不敢在这里作祟的！”

楚兰儿侧身把人让了进来：“官爷恕罪，我们也是太小心了，不是故意为难你们的。只是我们这是妆馆，真的不卖早饭的，方才也是我两个妹妹饿了，我这才开火给她们做了些吃的。”

那面容粗犷的官差道：“无妨，小心些总没坏处。我们哥俩今早都没在家吃成早饭，本打算挨到中午，谁知被你店里的香味勾起了馋虫！小娘子，你看着也给我们弄点东西吃吧，我们付钱！”

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再推辞就是自己不懂事了。楚兰儿只好吩咐道：“小雪，你给两位官爷倒杯茶，漪寒，你给我打下手吧。”

她这是存心帮许漪寒，否则许漪寒戴着面纱，搞不好会引起官差疑心，到时让她当众把面纱摘下来，搞不好对她又是一次打击。

许漪寒也明白楚兰儿的好意，应了一声就跟着上楼了。见她真要伸手帮忙，楚兰儿忙道：“我那是诓他们的，你是客人，我怎么能让你帮忙干活！喏，左边那间是我和小雪的房间，你先进去休息一会儿吧！”

许漪寒一边切着葱花一边说道：“你方才还做煎饼给我吃了呢，这就当是我的报答吧。再说了，两个人做饭也能快一点，叫那两位官爷等急就不好了。”

她说的有道理，楚兰儿便不再坚持，两人默默地做起煎饼来，不一会儿，两个香喷喷的煎饼就出炉了，楚兰儿让许漪寒在上面歇着，自己端着盘子下楼。她本以为佟雪跟这两个官差待在一起会很不习惯，没想到这丫头没心没肺的，居然已经和官差打成一片了：

“……您是不知道，当初为了租这房子，把我们弄得是倾家荡产，结果搬来之后，平日街上连个人影也看不见。我们想着这也不是办法，就去风鸣山下摆摊，想着把客人引过来。结果呢，客人们都嫌太远，一个来的都没有，可把我们急坏了！”

官差听得津津有味：“可我每日从这里路过，见你们的生意还算可以啊！”

佟雪“嗐”了一声：“那都是我们家姑娘手艺好，妆画得好看，草药面膜也极有效，靠着真本事才笼络了一批客人。这要是旁人，怕是早就关门歇业了！我说官差大哥，咱们这条街不会一直都要这么冷清下去吧？要是那样，我看我们还是趁早看看别的铺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