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雪放下妆架，无奈地叹了口气。

原来姜荷昨日歇下后，佟雪便把摆摊需要注意的地方同楚兰儿简单说了一下，让她尽量不要出错。

可等到今日，楚兰儿摆摊时还是状况不断，首先就是不会吆喝，可能是太久没在这么多人面前做生意，她一直拘束着不好意思说话，只能靠佟雪来回奔波，又是吆喝叫卖，又是招揽客人。

前几日来买果茶的熟客她也不认得，人家跟她说话，她只能尴尬地应付几句，任谁也觉得无趣，便没有好脸色。她一见人家的脸拉了下来，更加不知所措，最后竟连话也说不出口，只能在一旁傻站着。

佟雪见她状态不好，卖完果茶就带着她迅速收摊了。

姜荷叹了口气，她早就察觉到楚兰儿状况不对，没想到这么快就爆发了。

并非没有考虑过解决办法，可是一来她不会安慰人，二来这是属于楚兰儿自己的心结，除非她自己想明白，否则谁也帮不了她。

佟雪见她迟迟不动，便问：“荷姑娘，你不去安慰兰姑娘吗？”

姜荷摇摇头：“兰儿这是钻了牛角尖了，八成与干娘有关。咱们谁安慰都没用，只能等她自己走出来了。”

佟雪默然，她起初以为楚兰儿是许久没接触客人才闹了今日这么一场，不想竟和楚大娘有关，这下就算是她也想不出安慰的措辞了。

好在楚兰儿第二天就恢复了正常，照旧帮姜荷熬制草药面膜，与佟雪说笑。只是在她独自一人待着时，眼里还是会流露出失落，姜荷看着眼里，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由她去了。

经过几日的治疗，施晶的脸终于恢复了原状，不仅如此，甚至还比从前光滑细嫩了不少。这一切的变化大家都看在眼里，纷纷赞扬姜荷妙手回春。

姜荷急忙说道：“妙手回春是称赞医者的，我一个妆娘可当不起。大家以后若是有什么皮肤问题尽管来找我，少则三五天，多则半个月，包你肌肤光洁白皙！”

有个妇人插了句嘴：“这个我能证明！前几日我在这拿了盒草药面膜，本以为不要钱的东西都没好货，也没想着用……”

说到这，她讪讪地看了姜荷一眼。姜荷混不在意，只微笑着鼓励她说下去。

“当晚我家孩子爹回来，以为这是我新买的面脂，也没问我就往脸上涂，涂完也没照镜子，就顶着个大黑脸在屋里晃荡。我出门找孩子，回家推开门一看——我的天爷！险些把我的魂儿吓飞了，还以为从哪座山上跑下来的黑脸妖怪！后来一问，才知道闹了这么个乌龙！”

大家纷纷被这妇人绘声绘色的描述逗得哈哈大笑，连姜荷都跟着笑了起来，又听那妇人继续往下说：“……然后我就让他赶紧洗了，你们猜怎么着？嘿，我家孩子爹脸皮一直不好，动不动就生疮，那日正好脸上生了四五个。一洗完脸，疮也平了，也不红了，摸着也不扎手了！我这一看，这是好东西啊！正巧我脸上也生了两个，按照这姑娘的叮嘱用了两三天，这不，你们还能看出印子吗？”

大家往她脸上看去，果真看不出生过疮的痕迹，纷纷称奇。一时间无人问津的摊子人满为患起来，姜荷拿出纸笔，将预约草药面膜的人和约定时间登记在册，竟足足记了一整页纸。待人群散去，姜荷看着手里的册子激动万分——

草药面膜的确好用，用完的人势必会推荐给自己的亲友，到时妆馆的客人就会越来越多。所以这哪里是一张纸啊，这分明是一叠纸啊！

佟雪更是激动的快要说不出话来：“姑娘，咱们……咱们终于熬出来了！”

姜荷此刻已经冷静下来，拍拍她的肩膀：“别高兴太早，咱们只有三个人，还要出摊，只怕要忙活一阵！我刚才看了看，只是明天就有六个客人，上午两个下午四个，回去咱们和兰儿商量一下，明天谁出摊，谁留在妆馆招待客人。”

经过上次的事，楚兰儿对出摊这件事极为抵触，二话不说就要求留在妆馆。而姜荷跟佟雪商量了一阵，决定明日由佟雪挑大梁摆摊，姜荷留下来和楚兰儿一起招待客人。

这一晚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了，又是个不眠之夜，第二天姜荷用了遮瑕膏才把她们几个的黑眼圈遮住。待佟雪出门后，楚兰儿就把里里外外好好打扫了一遍，喷了香水，坐在门口等客人过来。

姜荷见她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不由失笑：“咱们以后客人多着呢，不用这么激动！”

楚兰儿却一副很认真的样子：“那怎么行，这是你和小雪好不容易招揽过来的客人，自然要好好对待！只是阿荷，咱们是不是可以多招两个人？这样下去三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姜荷也想招人，但现实却没那么简单：“之前咱们在雍州，是借了人才市场的光才招到小雪和湘儿这么优秀的姑娘。可我打听过了，盛京尚未下发相关文书，招工打工的流程都是按照老一套运行的。所以咱们若是想招人，怕是要费些心思了。”

当初在雍州，她们妆馆就是因为这个迟迟招不到人。如今再碰上这样的情况，也是一样伤脑筋。楚兰儿无声地叹了口气，只能先把这件事搁下了。

太阳快挪到天空正中央的时候，第一批客人终于来了。一个姓刘，一个姓马，两人是闺中密友。刘夫人一边擦着汗一边走了进来：“哎呦姑娘，你们这店真够远的，这一顿好走啊！”

马夫人面上的妆都糊在了一起：“可不！今儿这天也热，再走一会儿啊，我这腿都要累折了！”

姜荷将两人请到门口的会客区坐下，随后递上一壶果茶和一碟茶点：“二位先坐下歇歇，天气热，这茶饮和茶点免费送给二位解解暑吧！”

马夫人奇道：“不要钱？我记得你这茶饮在风鸣山下可是一文钱两杯的！如今却免费送给我们喝？”

姜荷笑而不语，天底下哪有免费的东西？这吃喝的东西表面上看着不要钱，实则都算在面膜钱里了。

做生意，哪有让自己吃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