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同对这个回答不意外，他垂眸道：“也是，云城从来都是是非之地。他们守不住，我放弃俞家的时候，就想到会这样。”

苏玉又在他头上揉了揉，一路无话。

当夜。

谢驼子小心的来到老李家门前，轻声呼唤苏玉。

等苏玉出来，他小声说：“谢老爷知道青鱼姑娘是您的妹妹，就想送回来，您看？”

“我的妹妹李青鱼已死。坟冢正在院中，你可要祭拜？”苏玉直截了当的指向院中的坟茔。

谢驼子连连摆手：“不不不，祭拜和算了。我只是来问问您的意思，您不同意。我回了谢老爷就是。”

苏玉道：“请转告谢老爷，他的好意我谢过了。只是我老李家没有这等寡廉鲜耻的女孩儿，就是有，也只能是死人。”

谢驼子懂了，讪讪的走了。方向却是去里正家。

苏玉眸光一闪，却没开口。

当天夜里。

里正说：“看来把李青鱼送回去不妥。李苏玉和李老七性格相仿，却比李老七无情多了，把她送回去是结仇。”

谢驼子连连点头，嘟囔道：“那衣冠冢都立了多少天了，摆明早不认这个女儿了。”

“自古骨肉亲情四字最难言说，不过最后探探李苏玉的口风。如今看来，这李青鱼已无留着的必要。”里正向几个仆役说：

“也不必带回去，转给人牙子，远远的卖了，卖出海州。”

仆役领命。

李青鱼本来在怕。

怕自己会没命。

听见里正要这些人卖了她，她心想。

现实已经这样坏了，难道还能更坏吗？

指不定以后……

她这个想法在几天后被无情打破。

她被绑在板车上，在坑坑洼洼的路上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板车停了，她和几个人一起从车上下来，蜷缩在一起恐惧未知的未来。

未来还能比谢家更坏吗？

李青鱼安慰自己，又一次在心里说：女的想活可比男的容易，不就是出卖吗？这又不是我的身体，我又不在乎，有什么？

和别人一起灌了几口稀汤，跌跌撞撞的跟着绳索走到外面。被人扯到大集上。

这里是完全陌生的景象。

人都是不认识的人，口音也大不相同。

李青鱼站在高台上，身上的衣服被人扯烂，露出的腿上青青紫紫黑乎乎带灰没一块好肉。

在下面仰头看的，见到这一幕纷纷嫌弃出声。

李青鱼脸色难看，第一次想：“一群挫男，还敢嫌老子，你们连老子都配不上！”

李青鱼脸上的不屑，让台下嫌弃的声音越发大。

“什么东西？不就有几分姿色还当自己多美似的。”

“牙婆，你开的这是什么场？我们不看了信不信！”

牙婆满脸堆笑道：“息怒息怒，是他不懂事，我这就让他向各位赔罪。”说着就拿鞭子抽在李青鱼身上，怒斥道：

“跪下！”

李青鱼想硬气，但他的骨气是少有的。

他敢在李老七、李苏玉面前硬，却独不敢在外人面前硬，尤其是对方有武器且人多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