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作为enigma，五感其实敏锐到极致，早在栗央回到这一层宿舍楼时，他便知道了。

当然也知道何时栗央会推开宿舍门。

所以，没错，他是故意这样出现在栗央面前的。

至于原因，祁越难以启齿。

当初那日被栗央轻轻吻在额头上时，祁越便感到自己快要到忍耐的极限，可是当他对上少年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却冷不丁想到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少年是自愿、主动想要帮他，还是受人之托？

如果是后者……他宁愿不要，他只想少年自愿自发……喜欢他。

祁越想到这里，俊美清冷的眉眼不禁染上几分失落。

换上睡衣后，祁越的情绪不仅没有丝毫好转，反而愈发低沉。

不为别的，只因为，刚刚少年下意识逃避的反应，其实恰恰说明了少年的真实心理吧——排斥他。

这个想法令祁越眉眼越发耷拉。

而这时候，他忽然注意到，栗央出去的时间会不会太久了？

这都快半小时了。

且外面天色已经黑了。

他一个omega走在外面，那和一个香香软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蛋糕走在外面有何区别？

如果遇到了不知死活的狂徒……

祁越脸色霎时冷下，他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后，便循着空气中残余的微弱到极点的栗央的信息素找去。

他的速度极快，不出五分钟，便在校园小径边的小树林里闻到了栗央的味道。

这一块的信息素浓度之高，足以说明栗央才来到这里不久。

果不其然，祁越往小树林内走了没几步，便在离小树林不远处的湖水边看见了栗央的身影。

但不止栗央一个。

祁越几乎是立刻便皱起了眉。

漆黑的眸底迸发出强烈的敌意，甚至是杀意。

这剧烈的压迫感瞬间便让湖边的两人感受到，栗央率先看过去，没想到会看见祁越，他眨了眨双眼，一时间不知道该招呼对方过来，还是假装没看见。

毕竟，祁越真的很回避他。

先前还不小心被他看光了，一定会感觉很尴尬吧。

栗央难得如此有同理心，可惜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这份同理心，有，但不多，方向更是和正确的背道而驰。

而此刻，栗央身旁的小男生更是吓呆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传说中的enigma，有朝一日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面前。

还是在他战战兢兢准备向栗央告白的时候。

“对了，你刚刚叫我到这里来，是想说什么？”

栗央最终还是决定“无视”祁越，转头重新看回男生，认真询问。

男生愣了愣，张口，差点就忘记了自己的初衷，此刻被提醒，才猛然想起来。

“啊，那个！我是，我是想和栗央同学你表达心意，我知道你现在是超顶级omega，而我只是一个分化倾向为alpha的普通学生……我其实是没有资格喜欢你的，但是我想说的是，我其实从开学第一天便对你一见钟情。

即便你无法分化，我也很喜欢你。你自律、温柔又内核稳定，是我梦幻中的伴侣。”

男生一口气说完，而后整个人都有点像鹌鹑一样缩起，像等待审判的囚犯一样颤颤巍巍。

栗央闻言，面色仍旧冷静淡然，却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表白，而是忽然想起什么一般道，“你，是不是在论坛上为我说过话？”

男生一懵，很是惊讶，“你怎么知道？”

他原本不打算说这个的，不然像是在显摆自己以前多对栗央有恩，怪难为情，也会让栗央为难。

可他没有想到栗央居然会知道这件事！还知道是他！

这让男生尤其兴奋和激动，还有点不好意思。

而不远处一直站着、冷冰冰关注栗央这边动态的祁越，反应则与对方大相径庭。

祁越居然开始有了危机感。

他一个enigma，对一个还未分化的人。

退一万步来讲，即便他不是enigma，光从外形与实力的角度出发，他也绝不会将这个白斩鸡男生放在眼里。

所以他才会任由对方向栗央表白，他笃定栗央不会接受。

然而，栗央竟然注意过那人，还知道那人帮他说过话，祁越不禁攥起了手。

他忍不住了。

下一秒。

祁越大步流星朝栗央走去。

而栗央则朝男生笑了笑，声音轻轻软软，“谢谢你，我也是偶然知道的，在校长办公室看见过你的id，也有印象这个id在我分化之前为我说过话。”

那是在慕林被赶出学校后，网上论坛迅速掀起了一股极不利于他的针对言论，校长找专人来帮他清理，栗央偶然看了几眼，才知道这个男生。

今天正好道谢了。

而男生冷不丁收到自己梦中伴侣的感谢，整个人都傻了，而后反应过来，简直要像发动中的火车一样，头顶冒烟，发出“嘟嘟嘟”的声响。

“不不，不用谢，谢谢你，啊，我的意思是——”

男生没有来得及说完，便陡然被一抹修长黑影给笼罩。

“我也代他感谢你的仗义执言。”

祁越话是道谢，语气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甚至像对待夺妻仇人一样咬牙切齿。

男生：“……”

坏了。

他摊上事了。

难不成传说中祁越拒绝了栗央是谣言？天杀的谁造的这谣啊！

祁越分明在意栗央在意得不得了啊！

男生最后仓皇而逃。

栗央还朝男生的背影摆了摆手，这一幕落在祁越眼里，更是让他莫名心口绞痛。

对他那么回避，却对这个男生如此感激注意。

凭什么。

“我也为你说过话。”祁越冷不丁地，开口提醒。

他的语气冰冷如霜，一时间令栗央有点怔，片刻后，栗央认真朝祁越道：“也谢谢你。”

祁越：“……”

他想要的不是谢谢。

他想要的是……

祁越垂眸，语气略显生硬道：“回去吧，我刚刚担心你，还好你没事。”

栗央闻言，微微探究地看向祁越。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

“什么？”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