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彻深深低下头，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仿佛都被这场雨淋清醒了一些，他眼角有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心中也明白这是自己难得的自救机会，于是将头深深磕在地上求道。

“奴才知错了，请令妃娘娘救我一命...”

魏嬿婉心中好似有什么东西轻轻塌陷了一角，随即有难掩的心酸和畅快同时涌上了心头，她轻笑一声，缓声道。

“瞧你说的，在这宫中当差的，谁不得吃点苦头，人人都是这样，凌公公又有什么受不得的呢？忍一忍就过去了。”

这是从前魏嬿婉当宫女受气时他说过的话，如今再由魏嬿婉口中说出，宛如一个响亮的巴掌狠狠扇到自己脸上。

凌云彻心中巨震，错愕之间抬头看去，却只看见魏嬿婉冷若冰霜的面孔。

她比从前更美了，也更凌厉有气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只一心攒银子想出宫和他成亲的小姑娘了。

正呆愣见，一个身影挡在了两人面前，凌云彻回神，对上了一双淬了毒的丹凤眼，进忠冷冷的盯着他，面上威胁意味十足。

阉割那日惨烈的痛感又浮上心头，让凌云彻迅速低下头，不敢再多看那人一眼。

进忠冷笑一声，回头时却换了一副和煦的面孔，柔声道：“娘娘，皇上还在养心殿候着您呢，咱们还是不要在这浪费时间了。”

御辇继续往前走，就在凌云彻心中绝望之时，几颗碎银子被扔到了他面前。

凌云彻愣了愣，身体本能快过了大脑思考，下意识就要去捡地上的银子，可手刚碰到银子，却被一双绣着暗纹的靴子狠狠踩在了脚下。

银子硌得他掌心生疼，凌云彻迷茫的抬头看去，对上了进忠狠厉的眸光，他几乎是咬牙切齿道。

“凌云彻，你若是再敢不知廉耻的出现在她跟前，我一定会杀了你。”

......

自十阿哥降生过后，弘历就一直暗地里用着鹿血酒，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所以也一直避着人。

这鹿血兑酒药劲果然刚猛，弘历之前的疲乏和力不从心都一扫而空，人身体好了精神自然也好，弘历最近时常召幸妃嫔，十分快活。

但他不是那种为了享乐不顾自己身子的昏君，进着鹿血酒的同时，他也不忘时时传召齐汝为自己开一些温补的方子以中和鹿血酒强劲的药性。

这日齐汝替弘历把完脉后起身恭喜道：“皇上，按脉象来看，您之前的亏空已经被补得差不多了，如今只要再服一两日鹿血酒，再辅以臣给您开的温补方子养上半年，您的身子定然会如同以前一般强盛。”

弘历龙颜大悦，当即就赏了齐太医和鹿苑养鹿的人许多银子。

高兴之时，他也不忘告诫齐汝这事不能走漏了风声，齐汝深以为然，当然不敢把皇上不太行这种有损皇室体面的事拿出去大肆宣扬。

.......

另一头，翊坤宫。

如懿缓缓翻动着手中的书册，拧紧了眉道。

“皇上最近常来后宫，最常召幸令妃和舒妃，连庆贵人那也去过好几次...”

海兰瞅了一眼那本被如懿来来回回翻了许多次的敬事房记档和如懿难看的脸色，只觉得心中畅快，却还忍不住补上两刀，轻声安慰道。

“姐姐别伤心，令妃她们年轻娇俏，皇上记挂着她们也是难免的，您虽然陪伴皇上已久，但情分总是不同，皇上想起来了定会来看您的。”

如懿丝毫没听出海兰话中的嘲讽之意，只当海兰是在夸她了，娇笑着哑声道：“本宫和皇上有年少青梅竹马的情分在，自然与旁人不同。”

海兰：...

忘了这是个听不懂人话的，她下次就应该直接说她老才对，不然被她爽到了。

正在这时，容佩匆匆进殿，对如懿回禀道。

“娘娘，有人递了消息来，说皇上最近这段时间都在偷偷进鹿血酒，鹿苑时常有人割了新鲜的鹿血送进宫里！”

如懿闻言陡然睁大了眼睛，厉声道：“鹿血？鹿血性热，兑酒喝更是有奇效，难道皇上最近宠幸妃嫔次数过多肾亏了？！”

候在一旁的敬事房总管猝不及防之下听到如此劲爆的消息，下意识想要抬手将耳朵捂住。

如懿将手中的敬事房记档狠狠砸在桌上，怒道：“皇上时常召幸令妃，这鹿血酒定是她为了争宠搞出来的花样，她胆敢如此肆意妄为，拿皇上的龙体开玩笑，本宫这回定不会轻纵了她！”

海兰抿抿唇，朝容佩问道：“你到底打听清楚了没有，这鹿血酒是养心殿的人寻的还是永寿宫的人寻的？”

容佩想了想，犹豫着道：“许是...许是养心殿的人寻的。”

海兰轻笑一声，揶揄道：“容嬷嬷你也真是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这许是是什么意思？令妃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咱们也不能随意冤枉了她吧？姐姐你说是吗？”

如懿几乎画入太阳穴的细眉此刻倒竖着，嘴巴也嘟得老高，一拍桌子道。

“令妃为了争宠不择手段，就算这鹿血酒不是她献的，此事也定然和她脱不了关系！”

说完，她眼神十分凶恶的看向容佩问道：“皇上此时在何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