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伸出右手，五根手指的指尖向外溢出了一股朦胧的气雾状的白色络合物，有形体，逐渐融成了丝线一般的东西，缠到了朱的身上，越来越多，越来越浓，直到将她整个包裹。

忽然，当气雾将她全身裹住的时候，她的身体竟然变成了半透明，叶澜站在原地，另一股雾以同样的方式将他也裹成了一个透明人，

“真是奇妙的伪装方式，”叶澜还是能看到朱的轮廓，说：“你确定这样不会被发现吗？”

“不确定，如果逃不过的话，我会把你供出去，给我吸引火力。”朱轻蔑地回答：“听好，如果我们活着出去了，你欠我一条命。”

“当然，我们的命从踏入这座巢开始，就已经是一根绳上的两个蚂蚱了。”叶澜也回了一句，随后便凭着脑中的记忆，向远离离01区中心的方向走去，

“无需着急，这是信息战。”

......

01区极少有这种动辄上百名眼线与爪牙的搜索行动，上一次还是清剿谢肉祭和齿轮教团的那一次，但那次目标的规模远不能与这次做比较，上次是针对你整个01区内潜藏的成千上百只扭曲，这次却是针对某个至今仍在暗处没有现身的神秘人物。摩斯的直觉告诉他，如果不将这个人处理掉，后患无穷，

方圆数公里的信息洪流涌入他的脑中，他暂时可以接受，以最大效率处理着。一条条道路被展开、剖析、检验，还原成它最原始的模样——数据。

摩斯力求精确地确认着眼线的感知所能触及到的每一寸空间，试图找到哪怕一丝的信息残留，只可惜从刚才开始到午夜的现在，他都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一点“线头”都没有，而其他眼线，包括爪牙的视野里，也没有出现可疑的人物，就好像对方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一样。

“分散，没名爪牙与眼线组成队伍，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地毯式搜索，”摩斯转变了策略。话音刚落，眼线的队伍便随之快速散开，仍然不见爪牙的影子，但他们从始至终都一直在高楼的阴影下等待着。以后也是。

“还没找到？”眼线003在离开之前走了过来，揉着闷闷的脑袋，忧郁地对摩斯说，

“会找到的。”摩斯脸上并不显出担心或者自信，只是平淡地回答。

潮水散去，摩斯沉默地立在原地，过了一会儿伸手叫停一辆出租车

“夏丘咖啡厅”

“您说什么？”

“东街尾26号，麻烦了”

......

不得不说，叶澜两人的运气相当不错，没有撞上爪牙，也没有被眼线发现，最终成功找到了一个完全处于监控盲区的撤离路线，平安无事地到达了01区边界处的一个老旧废屋——也不能说是废屋，因为门上贴着招租广告，

“砰！”朱一脚将锁着的铁门踹开，里面是用铁丝锁着的，很不牢靠。

半个晚上的逃离，以他们的暂时安全而告终了。

叶澜不客气地进了门，身上半透明的膜一片片地开裂，剥落到地上，成了一块块干硬的碎片。

将装容器的袋子放到了地上，叶澜又让朱将门窗用同样的材料封了一层膜，

“我问你，你还要这样躲到什么时候？”朱明显有些累了，靠着墙坐下，没好气地说：“再这样下去，我迟早有一天得累死，”

“喂，说话，”朱见夜阑不说话，只是埋头看着那破烂的原件，催促道。

叶澜这才顿住了，直起身子来，好一会儿才开口：“很快，只差一点了。最迟明天，”

朱就地坐下，靠着墙睡了。叶澜给自己扎了一针，兴奋类的，副作用不大但是有，能支撑他以满功率度过今晚，

他已经重新来过了很多次：第一次，毫无进展；第二次，有了细微的反应；第三次，做到了窥视，

这一次...

......

“滴——滴——”摩斯手表的闹钟跳到凌晨6点，被一直清醒着的摩斯关停。

“众眼线，回报，”摩斯左手握着咖啡杯的把手，面前的柜台上放着几条拆开的速溶咖啡，

“没有找到，”眼线003困倦而失落的声音随后传来，

“没有，”接着是002：“有几个黑云会的，但没有目标。”

一连串的没有中，摩斯渐渐皱起了眉——难道对方有什么躲避视线的方法？又或者早就离开了01区的范围？总不可能就在眼皮子底下人间蒸发了吧？

一定还有他没有考虑到的地方。摩斯灌了口咖啡，暂且解散了眼线与爪牙的临时组网——他已经维持这个状态一晚上了，对他来说消耗太大。

没有了其他眼线嘈杂的声音，摩斯沉下心来，开始安静地思考一些之前没有过于重视的地方，

比如，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偷窃眼线的终端，窥视眼线通路，对方的行为无疑是自毁，但如果细想——他千方百计地想要入侵眼线的系统，是为了什么？

绝对不是恶作剧，入侵者肯定有所图谋，但他不可能得到任何现实的利益，眼线系统不是ATM，不会往出吐钱，所有的只有众多眼线的信息与视野，

除此之外，最有价值的，也许就是他作为眼线001的权限了——召集眼线，调配爪牙。

他不相信，一个黑客能用任何奇点技术，破译他由200年前的信息技术的顶尖成果组成的网络。

然而，就在他接下一杯咖啡的时候，爪牙001——极少数保留人类思想的爪牙之一——却向他强制建立了通讯。

“摩斯，”爪牙001粗糙的声音突兀地传入摩斯的脑中：“听着，老伙计，你要有麻烦了...有...”

摩斯皱眉，停下动作，爪牙001后续的声音突然变得杂乱无序，这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线路被干扰了，

通讯的杂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到了刺耳的地步。摩斯想要切断听觉线路，但是竟然无法执行。杂音中裹挟着一股内容量巨大的杂乱信息流，将他的义体的线路进行了大规模的挤压。

这是恶意的信息攻击，攻击者只可能有一个，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但摩斯没想到对方会用这么原始——但确实有效果——的形式进行攻击，

而且，由于先一步被夺取了主动权，摩斯竟然做不到反追溯，看来对方已经完全放弃伪装了，认准了他作为网络的主机进行全力轰炸，

按这个功率下去，他本来就快过载的身体极有可能会停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