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正月十五，鞭炮声基本没有响起，偶尔的零星只是催促老百姓，该开工了，该干活了，嚼谷没有了。

张爱国早早的起了床，拿开赵欣雨搭在自己胸膛上的小手，起身给她掖了掖被角，避免冷到肩骨。

穿上长袍马褂，带上礼帽，街面上的烟火气和市井味道，让张爱国着迷，许多故事中，神仙也会留恋人间，可上辈子很多人，却下辈子再也不想来了，生活和生存是一个无解的题，数据是神奇的，无来处无去处。

下了楼，张爱国看到旅馆的候客沙发上坐着牛大力，心中一动。

压了压礼帽，松了松脖子上的方格羊毛围巾，没有再看对方，踱步离开。

算了一下时间，今天正月十九，第五天，人心隔着肚皮，不得不防。

吸溜着面茶，啃着包子，脆脆的咸菜丝，有一丝香油的清香。

不时地抬头看向第一宾馆的方向，寻找着可疑的人或者物。

“我就知道你小子在这里，哈哈哈”

偶遇的老爷子看到了张爱国，一脸的开心。

老爷子名叫王德胜，人非常的热情，是汉军旗人，就住在附近。

“掌柜的，豆汁儿，焦圈火烧都来两个“

“我请你，不能老是吃你的“

“别介，我还趁两个，过两天再吃您的请“

“行，局气“

“你怎么不喝豆汁儿，去火的“

“这口还真有点难，我吃面茶“

张爱国以马小树的名义与对方交往了三次，从老头嘴里了解不少秘事，讨教了一下国术，何况吃早食花不了几个铜元，就是找人说话也得要花钱不是。

“老爷子，您是练的啥工夫来的“

“八卦掌“

“那您这造诣深啊“

“一般，最早我练摔跤，后来改学的八卦掌“

张爱国想到牛大力也是练的八卦掌，现在讲究门派传承，拜师很严谨隆重的，可不是浑元形意太极门耗子尾汁那种，一个人撑起一个流派，不讲武德的圈钱，都是有真功夫在身，没有闪电五连鞭的花哨和可笑。

“怎么，想学？”

“没，就问一下”

“摔跤我可以教你，祖传的，八卦掌需要拜师，或者我带你去认识下我的师兄，看下有没有缘法，你的年龄有点大，观你面相，童身早失，女色要悠着点。”

“嗯，嗯“

张爱国有点尴尬。

“小子，色是刮骨钢刀，打熬身体最重要，以人情繁衍子孙，以道情修炼自身，适可而止。“

“我知道了“

“不要怪我多嘴，年龄大了，容易唠叨，这可是总结出的经验“

张爱国不停的点头称是。

女人不喂饱，怎么放心，张爱国理解老人家的想法，不过好像上辈子跳广场的老头老太太也会来个黄昏之恋，悄悄地错轨。

好男人不会让心爱的女人受一点点伤，次次要把满满的爱灌足心底的空腔，嗯，这才是正办。

“小子，你怎么了，笑得有点淫荡龌龊“

“啊“

“没事“

刚刚还在沾沾自喜的张爱国反应了过来。

“走，咱们去公园，我教你几招摔跤的绝招。“

“老爷子，这合适吗“

“有啥不合适的，当年义和团有很多人的功夫厉害过我，交手两三个回合就败下阵来，可遇上洋人的洋枪洋炮，血肉之躯抵不过钢铁的坚硬，我看练铁布衫的汉子，一身横练功夫，金枪锁喉，钢刀劈上去一道白印，一枪就被击倒在地，架不住啊，只能小规模的偷袭，搞破坏。”“老爷子，子弹是螺旋劲，钻进去的，砍不破，刺不穿，就怕往里钻。“

“唉，现在只能用来强身健体了”

“老爷子，身体好也能跑的过别人不是，近战还是有用的，打仗还是要身体。”

“嗯，我教你几手“

“那行，我先买点吃食带回去旅馆，然后再下来。“

“行，我在下边等着你“

自己观察了半天没有发现异常，也许老爷子能够认得牛大力，刚好可以套套话。

出了早餐铺子的门，拿出溜溜圆的墨镜戴上。

老爷子摇了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不像话，尽学洋人，不过洋人的机械着实厉害，不服也不行啊，想起当兵时的情景，满人十个最少有七个人抽大烟，动不动拉稀摆带，洋枪在手打不准，火炮只会直瞄，拉不动弓，骑不了马。

张爱国晃晃悠悠的进入旅馆，扫了一眼，牛大力等的有点不耐烦，准备走了。

身后的老爷子在门口等着他。

聚精会神的听着后面两人的相遇，一定要相识啊。

“大力，在你怎么在这？“

……

张爱国加快了脚步，得偿所愿，这下有充足的信息来源了，得来全不费工夫。

等下来时，牛大力已经离开。

老爷子有点长吁短叹的，面色尽是唏嘘。

“吆，这是怎么了？一下子多愁善感起来了”

“刚才碰见了我师弟的小徒弟，小家伙过的有点惨，可惜我只能援助一时，时间一长，我也受不了，一大家子呢，都得养活，这年月不容易。“

“他叫个啥？“

“牛大力，练了6年的八卦掌，天赋不错，已经精通，只待打磨，算是拔尖，父母早些年故去，余下了奶奶和妹妹两人，都要靠他养活，他小妹做缝穷，还帮忙洗衣服，生活苦啊，这些年就像泡在黄连水中。“

“世道都不容易。“

“是啊，自保都很难“

老爷子心中善良，有心无力，心情有些低落。

“以前学了武艺，卖与皇家，这大清朝也到了，镖局也没落了，一身武艺只能看家护院”

“那他做啥？”

“前段时间在荒地跑腿打杂，这不荒地出事了，他原来的主家不要他了，原因也没有说”

“做买卖的和当官的，人心都黑着呢”

“可不是，今天他来找人，说是有一个机会，原本是不想来的，不敢离开北平城，家人无法安置。”

“那怎么来了？”

“事赶事，没有办法，说啥要找条活路，死马当活马医呗”

“可以打个电话，直接上去找，号码有吧，房号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