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关于林凡变身的疑问太多了。

不仅是变身后的昏睡，还有一直都能没搞明白的变身契机和原理。

科学家们向来都是凭事实说话的，纵使刚听到消息时兴奋异常，但冷静之后，他们很快对变身的说法嗤之以鼻。

血肉之躯能转化为钢铁，想想就令人难以置信。

谢毕生没办法，特地问特事所借了其他人变身视频向他们展示。要不然，623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根本不会相信这样荒谬的事，更别说开始研究了。

林凡的事一直缺乏确凿的证据，尽管前期开展了多番试探，但研究员们的心底深处并没有那么确信，多少还存着些荒诞情绪。既期待林凡能变身，同时又觉得可能性太小。

特事所的变身人，都是受血脉影响，身体某些部位产生异化，变形成动物或者植物的某些部位。虽说也没什么科学道理，但总归都是能喘气的生命体，多多少少还能联系上。

变身钢铁机甲，却像是跨越了物种，跑进了非生命体领域。

血肉和钢铁到底是怎么融合的？林凡的体内除了微量元素，可是一点金属成分都没有的。

难道是机甲成了精？那不又属于非科学性质事件了？而且机甲又是哪儿来的呢？

没有人想得明白，这件事本身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

直到今天，有了视频的佐证，“林凡能变身机甲”这件事才算实锤，真正被他们的内心认可。

可是，确认了能变身的事实，更多的疑问却接踵而来。

在线索寥寥的情况下，大家只能先提出猜想，等以后有机会验证。

“按照之前的过载理论，有没有可能是林凡的体能跟不上，所以变身结束后身体自动休眠？”张兆杰推测道。

“也就是说，目前，变身机甲对林凡的身体是一种沉重的负担。每次变身，她的体力都会被掏空，所以结束后都要用昏睡的方式来恢复体力。”吴忆用自己的理解复述了一遍。

“就是配置太高破机子带不动的意思呗。”柯文斌一句话总结。

“但她为什么能变出机甲呢？明明她的生化检验里，基因序列和细胞都跟常人无异。”萧医生始终不解。

“确定没有一点差别吗？”柯文斌问。

“非常确定。”邝理难得又开金口。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的问题查不出来？”吴忆发散思维道。

“怎么可能查不出？我用的都是国际最先进的手段和设备，检测项目也和国际顶尖生化所同步，检测了所有能查的项目，任何异常都不可能瞒过我的眼睛。”邝理自信地说。

的确，800有着世界前列的科技手段，邝理又是顶尖人才。他说没有，无论到哪里检查都不会有。

“我不是这个意思。”吴忆皱眉，纠结了一番，换了种说法，“古代人也不知道细胞，细菌之类的吧？但它们都一直存在的呀！”

“你是说林凡的异常超过了现有的检测手段，所以才始终查不出问题？”于广礼皱眉总结。

邝理一愣，他没有想过这样的可能。

但其实细想也不无道理。

血肉是怎么转化为钢铁的？这件事本身已经超出了现有科技能解释的范畴。

所以，如果林凡的异常在现有科技能检测的范围之外，那么无论怎么检查都显示正常就很合理了。

“所以她能听到吴特勤听不到的声音，但听力检查却一直正常？”吴忆恍然大悟。

“我们之前一直认为机甲是她的外部装备。有没有另外一种可能，”柯文斌咬唇，艰难地提出，“如果变身，就是她从人变成了机甲呢？”

……

“那……这样的林凡……还是人吗？”

不知是谁说出了这句话，没有人回答。

会议室又陷入令人心惊的寂静中……

晚上，萧医生和吴忆又去了一次病房。林凡还沉沉睡着，已经没有再发抖了。

她出了不少汗，将衣服、床单都弄潮了。病房里开着空调，有些凉。金思辰怕林凡着凉，乘机请两人帮忙给她擦洗一番，换上了病号服。

待两人离开后，宋仁轻若无物地打横抱起林凡，看着金思辰和李春华手脚迅速地换上干净的床单，被套，又将她轻轻放回病床。

此间林凡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第二天清晨，林凡才在和煦的晨光中睁开了眼。

她一偏头，就看到胳膊支在床头柜上，以手抵额的金思辰。尽管他脸朝着自己，墨镜将眼睛遮得严严实实，但林凡就是知道他正闭着眼睛打瞌睡。

“林凡？”左侧传来宋仁的轻声呼唤，金思辰瞬间睁眼，气势陡然一变。

转向左边，宋仁正站在床边弯腰看她。他眼睛有些红，但很清明，应该一直没有睡。很快李春华的脑袋也挤到宋仁旁边，笑嘻嘻地看着她。

嗯？小李子怎么会这么对她笑？林凡有些不适应。

“林凡，你感觉怎么样？”金思辰起身关切地问，“能不能动?”

林凡感觉浑身虚软，有些使不上力气。慢悠悠地抬起一只手，没举多高就往下坠，被金思辰稳稳接住，小心地放到床上。

“能动，就是没力气。”林凡的嗓子像被砂纸搓过，粗哑吓人。

“先喝口水。”宋仁接过李春华递来的温水，凑近。

金思辰扶起林凡，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慢慢吞咽。

喝了两三口，林凡就不愿喝了。宋仁也不勉强，把水杯放在一边，帮金思辰扶着她慢慢躺好。

“没力气就不要抬了，轻轻动一动手指好不好？”金思辰还是不放心，要确认林凡的身体反应正常。

林凡依言，小幅度地活动了手指，又在被子下面动了动脚趾，金思辰才真的松了口气。

“还疼吗？”金思辰怜惜地问。

林凡摇头。

说完全不疼不可能，只是那种疼像被什么东西隔绝在外，钝钝的，没有昨天那样疼得人魂不在。当疼痛不再尖锐，对林凡来说就是不疼了。

“有没有其他不舒服？”金思辰又问。

“……涨涨的，像飘起来。”林凡说不好，她感觉能感应到身体，又好像不能感应，一阵一阵的。

“还是没有力气。”金思辰断定，“饿不饿？”

林凡昨天吃完早饭就没有任何摄入了，也就是了拿棉签蘸水润润嘴唇。

林凡摇头。

金思辰微笑：“正好快到早饭时间了，等下陪我们一起吃点好不好？”

林凡乖顺点头。

宋仁在一旁开口：“要不要叫萧医生过来确认一下？”

金思辰欣然同意。很快，萧医生和吴忆就到了。

她俩昨天就在隔壁的值班室里休息，翻来覆去到很晚才睡着。又因为心里记挂着事情，一大早就醒了。正想着过来看看，就听说林凡醒了。

萧医生仔细检查了一番，：“挺好的，没有其他问题。气色也好多了。现在乏力是正常的，慢慢会恢复的。”

宋仁问能不能吃早饭。吴忆笑着说：“早就预备着了，昨天晚上就让小灶炖上了老火粥，林凡醒了随时可以吃。”

自从吴忆接管了林凡的饮食，专门有个小灶负责给她单独做饭。

李春华自觉地去打饭，顺便帮萧医生和吴忆带早饭。

宋仁又去卫生间拧了热毛巾想帮林凡擦脸擦手。

林凡下意识一躲。宋仁一愣，将毛巾递给金思辰。

金思辰接过毛巾，看到林凡眼里有着轻微的抗拒，笑着问：“要不让萧医生或者吴忆帮你擦脸？还是说干脆不擦了？”

萧医生和吴忆很乐意，但林凡还是退缩了。

不管是金思辰，宋仁，还是萧医生或者吴忆，她都不愿意。都没有熟到那个地步，哪能坦然地接受对方为自己做这些？

太尴尬了有没有？

但要不洗脸的话……林凡心里又戳戳地难受。

罢了，帅哥擦脸，有什么好嫌弃的？还是她赚了……

她眼一闭像要英勇就义。

“呵……”金思辰气笑了，“还委屈了你不成？我堂堂世界顶级的心理专家，什么时候这么伺候过人。也就是你的脸，我才勉为其难的帮着擦一擦，还被你嫌弃。啧……”

众人都笑出了声，昨天残留的一丝阴霾也因为这几声笑烟消云散。

吴忆帮着把病床摇了一点起来。

金思辰嘴里吐槽，却还是力道轻柔地给林凡仔仔细细地擦脸、擦手。

林凡一抬头，又看到宋仁端来一杯水，还拿着一个盘，要给她漱口。

这次她没有犹豫太久。在同一批人面前，丢一次脸和丢两次脸没什么区别。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片刻后，李春华带回了早饭，也带回了早早来上班的623众人，连夏靖都一同出现了。

大家知道林凡只是虚弱无力，没有其他大碍之后，又开心起来，说说笑笑，好不热闹。结果被金思辰全部赶到了门外。

“我昨天是不是又变了？”经过这么长时间，林凡已经对之前空缺的记忆有了猜测。

金思辰嘴边笑容一顿，“对，又变身了。”

“盘古没事吧？”她最后的记忆是盘古眼睛即将戳上塔架尖。

“没事，你救了他们，完好无损。后面试机继续进行，非常成功！”萧医生说着昨天下午从于广礼口中得到的消息。

“那就好。”林凡点头，又疑惑道，“我记得前两次没这么疼啊？”

“关于这个，我们昨天回去之后有过一些推测，”吴忆兴致勃勃地提议，“林凡，你要不要也去会议室听听大家的讨论？今天肯定还要继续呢。”

“……我能去？”林凡看向萧医生。

“可以的，房里有轮椅，可以推你过去。”萧医生笑道，“你还没见过自己的机甲形态吧，我们昨天看了，都非常震惊呢。”

不止林凡没见过，金思辰也同样没见过，李春华也是。宋仁也只是在所长办公室看过一次。

“那就去吧。”林凡有些意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