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布仑南眼睛圆瞪，“你知道？！”

“是啊。”妙格不以为然地点头，“他们身上的光，跟我们不一样。我第一次远远看到他们的时候，就发现了，还盯着他们看了好久呢。不过从表面上还真看不出来，他们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你们没发现也是正常的。”

布仑南嘴巴张张合合，想起星银族心性纯净，通达天地……妙格能看到这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也算正常。

“你早就知道了……”他还是愣愣地不敢相信，“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以为你也知道啊。”妙格莫名其妙地嘟囔，“我看你不是一直盯着他们看了很久，后来还帮我邀请他们一道同行吗？我以为你也发现了，想近距离看看，异世界的人跟我们有什么不同呢。”

“我那是以为……”布仑南一时语塞，看了眼妙格单纯的脸，咬了咬牙道，“我那是以为他们……他们是鬼刃族的幸存者！”

“哈？”妙格张大了嘴，“你怎么会这有这样的误解？怎么会有幸存者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城镇里，这么高调，毫不遮掩？”

“我那不是……”

“当初天帝发通缉令的时候可是特别附上了两族少主还有得力干将的画像的。你忘啦？”

布仑南膝盖一软，双手捂脸。他还真忘了。

妙格扯了扯嘴角：“原来是搞错了，我还说，你们端文广族什么时候也能分辨得出异世人了，还当你们是有什么不为外人道的秘法，都没敢问。”

经过这么多年的生存发展，每个神族都有明面上为大众所知的特性，也有不为人所知的秘密。就像他们星银族的体质，在神族内，大部分人就不得而知。

布仑南能知道，还是老端文广王有机会面授的。像明光少主，明光王死得突然，估计都没机会知道很多王才能知道的秘密。很多秘密一旦失去了往下传授的渠道，也就也永远成了秘密。

妙格自以为撞破了布仑南的秘密，小心地帮他守口如瓶，两人心照不宣地不戳破发现的事情，一起探索……谁想到竟是一场误会。他们一直以来，都在各自的世界里观察同一批人。

看布仑南还捂着脸，久久不动，妙格爬过去，推他一把：“别懊恼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布仑南不知道当下的心情应该如何形容。自己如此愚钝，端文广族的未来……真的会像父王期盼的那样，能恢复兴盛吗？

他狠狠抹了一把脸，对着黑暗长叹了一口气。感觉身上的压力又更大了。

“原来你一直以为他们是鬼刃族的幸存者，才想跟着他们一起的。”妙格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你找幸存者……是想联合他们做什么吗？”

赤瞳羽的蓝眼睛紧盯着妙格，布仑南面露纠结：“……是，所以你要告发我吗？”

妙格根本没发现危机已经逼近，自顾自低下头收拾抱了一路没来的及整理的东西，“我告发你干什么，我又不是执法队的。”

“……”布仑南心里陡然一松。跟妙格同行这么久，真要杀他，自己多少有些于心不忍。

“你找鬼刃族要不就是想帮他们，要不就是想他们帮你，”妙格还在兀自说着，“反正无非是跟天帝对着干呗，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布仑南觉得自己从来没了解过妙格这个小朋友，“跟天帝对着干……还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要是别人遇到，早就报他一个谋逆反叛的罪名了。

妙格笑着扬头：“想跟他对着干的人多了，你想想帝都那些个种族，除了我们星银族，还有没被他杀过的种族吗？差别只在于别人只敢放在心里暗戳戳的骂，你是跑到外面来暗戳戳的干了。”

……还是免不了暗戳戳啊。

“放心吧，”妙格拍拍胸脯，“我不会告密的。咱们星银族未受其害，也不站边参与这些事儿。再说……”

布仑南等他那个再说，却见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吐了吐舌头：“这个不能说，嘿嘿，反正你放心干吧，我支持你！”

“……”布仑南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干巴巴答了声“谢谢”。

脑袋里却闹翻了天。支持他？支持他找幸存者？还是支持他搞事情？又或是支持他……跟天帝对着干？

星银族自从习得了占星技能，对命运有所窥探后就变得神秘起来，也甚少在外走动。

这次，他却听说，星银族罕见地放大批族人出帝都历练，说是要体验人间世事……

妙格就是他在城门口遇上的，单纯地像跟家长走丢的孩子。

……所以妙格的态度，是不是能代表星银族的态度？

他们是不是窥探出了什么？命运的指向到底预示了什么？

是不是……是不是！

布仑南心中有一个答案压抑不住地要脱口而出，但还是忍住了。

不不不，妙格既然说不能说，那就应该是还有什么顾忌。

他谨慎地看向四周，想到不久前还出现在附近的亡灵女王和怨邪恶气。

嗯，越是这时候，越要沉住气。不过他说支持自己……那不就意味着……

布仑南不自觉的咧开嘴笑，却看到妙格把东西收好后挂在腰间，抬腿往回走去。

“你要去哪儿？”他赶紧一把拉住妙格的手。

“回去啊。”妙格无辜道，“林舰他们要是一觉醒来发现我们不见了，不知道要多担心呢。说不定都在找我们了。”

“不会。”布仑南拽着他的手用力，“我就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才识破他们身份的。我离开他们也是看到的，并没有阻拦……”

布仑南说着说着，语速逐渐变慢。

“你不会是以为他们会对我们有什么图谋，才匆匆忙忙把我拽出来的吧？”妙格从他放松的手掌里抽出自己的胳膊。

“不然呢？”布仑南皱眉不解，“他们是异世界来的人，说是路过我们的世界，玩够了就回去……”

“这样啊。”妙格点头，“原来只是路过，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妙格连连摆手。“不过，你到底怕他们什么呢？他们一路上也没做什么坏事啊。同行分明是我们先提出的，对吧？”

“之前路遇亡灵的时候，他们多努力拼杀你也看在眼里啊。林舰的灵魂还被弹飞去邪恶怨气界受了伤，性情大变后也没伤我们一分一毫啊。其实，如果不是我提出要找亡灵女王，她应该也不会受伤。要不是你突然发现，现在不也还以为他们是神族，好好的吗？”

布仑南一想，好像也是啊。

“可他们……”

“我们对生命体的亲疏难道不应该源于他们的本心和所做所为吗？难道你仅凭外在的种族差异就会否定别人吗？”妙格不赞同道。“那天帝跟你同属神族，你怎么还想……”

布仑南一把捂住妙格的嘴：“我知道了知道了。是我错了，行了吧。”

“行。”妙格笑道，“你想想，他们虽然没有表明身份，但很多时候仔细观察，也是能发现他们不同的。比如他们突然消失的武器，比如他们的口音……而且以他们的能力，要伤害我们易如反掌，但是他们并没有。所以你贸然带我离开，一定会伤了他们的心。”

“知道了知道了。”布仑南叹了口气，“我被你说服了，所以现在，趁时间还来得及，咱们赶紧回去吧。”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