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不是直接命中，即便没有使用动力装甲等防护措施，这也是塔季扬娜第一次见到被等离子手枪命中后还能活下来的人。不过她并不肯定这个脆弱的生命能够延续多长时间，因为焦黑长袍下面同样碳化的皮肤正在迅速水肿。

护盾挡下了大部分热量，然而从护盾边缘溢出的热量却不是学艺不精的秘法师能够承受得了的，这名过分愚钝的灵能者甚至没能施展出另一个保护性咒语，就因为空气中的热量失去了专注，然后被白炽的等离子烈焰燎了一下。

在战地医务官到来以前，谁也不知道这名秘法师学徒能活多长时间，不过塔季扬娜并没有将这名秘法师学徒的生死放在心上，她只是稍作停留就继续率领小队前进。作为箭头阵型的前锋，她和其他战斗姐妹还要负责在第一机密团的工程士兵安装热熔炸药时进行掩护。

卡玛泰姬用于分隔庭院的厚重大门并不是能用凡人人力推开或者破坏的，战术计划书上说明，附加了灵能巫术的大门所具备的坚固程度完全能够挨上一发艾布拉姆斯主战坦克，准确来说是Rh-120滑膛炮发射的M829 A4贫铀尾翼稳定脱壳穿甲弹。

再怎么坚固的装甲，在亚原子烈焰与金属射流作用下都并非坚不可摧。

塔季扬娜向着侧前方迈出一步离开掩体，调转枪口快速通过被炸毁的金属和木头大门，来自第一机密团的士兵和战斗姐妹纷纷从被热熔炸弹炸出的缺口涌入，而大门缺口边缘类似电路板的灵能痕迹正在不断闪烁着火花。

她用包裹着装甲的膝盖撞翻一名手持瓦图姆权杖的秘法师，同时用令人惊叹的射击技巧在空中击碎了挥来的生命法庭权杖。另一名士兵冲上来，用手中的电击武器让这名秘法师失去行动能力。塔季扬娜皱了皱眉头，没有过多干涉。很显然，这些第一机密团的士兵都遵循着摄政和皇帝给予的作战原则，考虑到为了打破卡玛泰姬灵能护盾所实行的轰炸，这些秘法师神经紧绷的情况下最好进行事态降级手段，造成无谓的伤亡只会让事态加剧。

但在姐妹会看来，这些秘法师作出反抗的行为就是在蔑视皇帝的权威，必须施以严厉的惩戒，哪怕是塔季扬娜这样的人类女孩都有这种想法，更别提那些人造人。

“冷静下来，我们是皇帝的士兵。”第一机密团突击小队队长用扩音器重复高喊，“门后的人不要抵抗，我们将护送你们前往安全区域。现在卡玛泰姬进入戒严状态，不要进行任何无谓的反抗，否则将会被认定为敌人。”

类似的广播也在后方装甲车的扩音器上重复。

禁卫军安菲特律翁走进庭院，看到一片被枪口控制的秘法师。

“怎么办，莫度？”

“要不要唤醒禅房里休眠的老家伙？”

“要不要告知至尊法师？”

听见远处隐约传来的声音，莫度面色不善地眯起眼睛，手指紧紧攥住的生命法庭权杖。“安静！尊者正在闭关，不要打扰尊者。”他大喊一声，让身边的秘法执事冷静下来，其中也包括纽约圣殿的半退休守护者丹尼尔法师。“所有证据都表明，至尊法师的亲传弟子已经背叛了卡玛泰姬。他了解我们，即便我们按照尊者的嘱咐开启屏障、封锁卡玛泰姬，他仍然能够破解那个最强大的防护秘法。”他面朝诸位秘法师说道，“他一定会来这里，他的目标是至尊法师。我们必须用尽一切手段阻止他，绝对不能让他打扰到尊者！”

卡玛泰姬的屏障并非全都被击碎，但负责掌控一部分屏障的莫度仍然感觉到外部庭院的诸多灵能节点正在遭受攻击。从灵能地脉到摆放在庭院中的装饰，其破坏速度之快，只能证明皇帝提供了关键情报，也只有最受尊者信任的他才能知晓如此机密的信息。

“尊者为何不出面阻止他？”

“我不知道，但尊者一定有合适的理由。”莫度冷着脸说道。由于最外部的灵能护盾被击破，后院的气温正在飞速降低，院中的水缸已经凝结了一层薄冰，许多身穿长袍的秘法师也开始感受到了寒冷。“今天我会请求至尊法师出面，在此之前即便所有人都战死，我们也必须全力阻止卡玛泰姬有史以来最大的叛徒。”

莫度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生怕将怒火洒向其他人。

“卡玛泰姬养育了他，给予了他一切知识与力量，而他却反过来攻击这座圣所，试图谋害至尊法师！这是卡玛泰姬最大的耻辱。我当初就说过，不要收养他，不要让他在卡玛泰姬生活！如果不是看到炮弹，我根本不敢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丹尼尔法师以一种与周围气氛格格不入的慵懒语气问道。

数十名秘法师从他们身边匆匆跑过，手里拿着武器库中的常用法器。其中一位秘法师将一把剑交给莫度后，就立刻转身去组织秘法师们进行防御工作。他们打算临时构建出一道灵能屏障，用来抵御可能到来的重炮轰炸。丹尼尔法师看到莫度将威力巨大的龙牙剑收在背后的剑鞘里——这把剑是至尊法师的战利品，来自以太之海的一头魔龙。至尊法师击败魔龙之后，将这颗獠牙圣化、锻打，制造了这把强大的长剑。这是把危险的武器，如果没有至尊法师允许，哪怕是圣殿执事也无法动用——莫度也发现了其他人奇怪的眼神，但却对此视而不见，不做任何解释。

“我们都知道他很理智，他肯定有这么做的理由。那么这个理由是什么？”

“我不知道！可能是野心，可能是中了什么诅咒，也有可能是他终于认为自己可以肆无忌惮地暴露恶毒的背叛！宇宙之釜没有给出任何提示，说明他的这次背叛预谋已久，甚至不惜抹除所有以太之海中的阴谋痕迹。我们全都被骗了！”

莫度咬着牙，手中的生命法庭权杖不断喷涌出火花，蓄势待发。

“我不关心原因，我只知道他会来到这里，他的目标是至尊法师！现在，所有人都去前院组织反抗力量，把那些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低级学徒召集过来，我们要保证学徒们的安全！我们还必须通知月球阿提兰星堡里的秘法师，尤其是哈密尔法师和吴桂月法师，提醒他们背叛的行径正在发生。”

“为什么尊者从虚空中返回后就不出面？”丹尼尔法师还是用那懒洋洋的语气问道，“这件事是否与他的行为有关系？我们是否弄错的前因后果？你是尊者从虚空返回后唯一一个见到尊者的人，我们听到所有尊者发布的命令都是由你传达的，你是否知道些线索。”

“不要将怀疑的矛头指向我，守护者丹尼尔。”莫度强忍着愤怒，以免自己把拳头砸在这个老家伙的脸上。“背叛之火已经燃烧到了卡玛泰姬，而我们对此全无准备。图书馆已经沦陷，他制造的基因怪物正潜伏在图书馆的黑暗当中，地牢已经被他制造的恐怖机械占据，我们必须击退这次进攻，将属于卡玛泰姬的一切全都夺回来。”

“你为何不问问灾厄女士？”

“那个疯女人？虽然是尊者收留了她，但谁知道操纵她的人是不是那个卡玛泰姬的耻？一个提线木偶，用来掩盖他在暗地里的背叛！”莫度对这个提议嗤之以鼻，“我不希望你再次向我提出异议，丹尼尔法师。现在最重要的是击退背叛之人，如果你有什么想法，不如在战争结束后向尊者提出！”

“最后一个问题，莫度。你认为尊者会不知道他的打算吗？”

重型突击运输艇松开夹钳，专属于禁卫修会的反重力装甲车的反重力引擎立刻启动，液压坡道板缓缓放下，空荡荡的乘员舱内只有两架已经苏醒的机仆。阿蒙陪同皇帝与旺达·马克西姆法登上反重力装甲车，他走进驾驶舱，命令与驾驶座上连接的机仆按照提前设定好的路线前进——那是唯一一条通往卡玛泰姬总部的道路，当皇帝拥有足够的资产与人员之后，立刻对这条道路进行了修缮，将其塑造为一条能够容许装甲车与战争引擎通过的坚固道路。姐妹会的装甲车就是通过这条道路前行，直至抵达卡玛泰姬城门——皇帝没有坐在乘员舱的座椅上，他一直通过数据板上侦察无人机的反馈图像，观察着卡玛泰姬的内部动向。

机仆走上来，想要为阿蒙擦拭装甲，照例进行微不足道但又十分重要的战前准备。

禁卫军挥手推开机仆，他没兴趣再进行一次已经进行过的仪式。

确保旺达·马克西莫夫系上安全带之后，禁卫军才开始与皇帝交谈。

“莫度会阻止我们的部队，在他的组织下，其他秘法师也会阻止我们。”阿蒙的声音只能在通讯频道里听到，“即便他们不知道，反抗行为也会促使他们成为帮凶。您已经给予了他们足够多的仁慈，没有必要过分担忧他们的生命安全。您为他们做得够多了。”

“会我向他们解释现在的情况，但如果他们执迷不悟，我会亲手杀死他们。”阿蒙似乎看到皇帝脸色的痛苦一闪而过。“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在事情陷入最糟糕的情况前挽回。梦境的帷幕即将打开，我必须保证尊者的灵魂能够保持纯净，也必须保证这个世界的安全。”

“至尊法师不应该落入这样的陷阱，主上。您前往卡玛泰姬的决定，是否也是至尊法师计划中的一环？”

“是或者不是并没有区别。我立下了誓言，无论是为了拯救至尊法师还是为了拯救人类，我都必须前往卡玛泰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