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瞬间，替代疗法这个名词再次撞进斯蒂芬·斯特兰奇的大脑。尤其是至尊法师拿来了一本散发着腐朽气味的上展示着人体穴位、针灸示意图、，脉轮、核磁共振成像时，他越发肯定自己一定是做出了这辈子最愚蠢的决定才会来加德满都寻找所谓的卡玛泰姬，说不定乔纳森·潘伯恩和那位复健理疗师都是骗子。他在多年行医生涯中，多次遇见付不起后续治疗费用的患者来找他商量所谓的替代疗法。一般情况下他都会直截了当地告诉患者以及患者家属，如果支付不起治疗费用可以去找银行贷款，或者加快保险公司的理赔流程，而不是去追寻自然疗法或者顺势疗法这种伪科学，更不要去相信超自然能量、草药以及信仰治疗。

准确来说是所有情况，他会毫不留情地驳斥病人询问有关替代疗法的问题，每当这个时候克里斯汀会在一旁告诉病人，或许有些传统医学可以起到一些帮助，但真正治愈病人的只有科学的治疗方桉。紧接着她会向病人介绍一些援助机构、互助会（就是几个人围在一起以聊天的形式进行讲述）、媒体记者、社会捐款渠道、银行的贷款项目或者医院愿意协商削减的治疗费用，帮助病人渡过难关——她是个温柔的女人，心地善良，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美好都比不上她——过往的美好时光让斯蒂芬·斯特兰奇忍不住翘起嘴角，但懊悔、惋惜与恼怒如附骨之疽一般紧紧缠绕着他。斯蒂芬·斯特兰奇或许曾经功成名就，但现在的斯蒂芬·斯特兰奇已经是个残废了，他痛恨自己的无力、痛恨自己过去的愚蠢与傲慢。

“画这些图的人只看到冰山一角，看不到整座冰山。”至尊法师轻柔地说道，“人类的视线是狭隘的，我们需要扩宽眼界才能看到真相。”

“够了。”斯蒂芬·斯特兰奇抬起疲惫的双眼。此刻他已然身心俱疲，之前被抢劫的心有余季在此刻都被抛到了脑后，他不想再伪装礼貌或者谦虚了，绝望之下没有任何情绪能够让他多费口舌。“这是一张单程票，花光了我最后的钱。别跟我说什么信仰治疗。”

“你现在只是在管中窥豹，而你一生都在试图提高眼界。”至尊法师依旧保持着平静与稳重。“你为的是能看到更多，知道得更多。而现在你知道有方法能够扩宽认知，只是这种方法让你难以想象，你就拒绝这样的可能性吗？”

“不，我拒绝相信穴位、能量、信仰的力量这些鬼话，任何替代疗法都是伪科学。”斯蒂芬·斯特兰奇冷笑道，“根本没有精神力量这种东西！我们是由物质构成的，仅此而已。在这个宇宙中，我们就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由更小的尘埃构成，仅此而已！”

“我最喜欢的弟子会赞同你的想法，他一向排斥迷信。”至尊法师点点头，“但你太小看自己了，世间既然存在某种事物就要承认。”

“你以为你看透我了，是吗？错了！但我看透你了！”愤怒彻底点燃了斯蒂芬·斯特兰奇的情绪，他伸出手指戳向至尊法师。莫度来不及阻止，至尊法师就做出了反应——尊者一把抓住斯蒂芬·斯特兰奇的手腕，熟练地将他的胳膊扭到一边，另一只手一掌拍向他的胸口。紧接着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痛苦的脱离感弥漫全身，他感觉自己赤身裸体，作为旁观者看着身体，而半透明的他则看到自己的双手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微光。他感受到了无法抗拒的拉力，片刻之后幻象就消失了，斯蒂芬·斯特兰奇难以置信地打了个哆嗦，重新恢复了知觉。

“你对我做了什么？”他惊恐地问道。

“用你能够理解的话来说，灵魂离体。”

“茶里放了什么？迷幻药，还是麻醉剂？”

“就是茶，只不过其中有一半是蜂蜜。”至尊法师平静地说道，“我还以为要多给你一杯水呢！”

有那么一会，斯蒂芬·斯特兰奇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他开始相信至尊法师所言，相信巫术的存在，哪怕他意识到这种想法有多么愚蠢。

“刚刚发生了什么？”

“有那么一会，你进入灵魂的世界。在那个地方，灵魂能够在躯体外生存。”至尊法师说道，“虽然危险，但浅尝辄止是被允许的，前提是懂得自控。”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斯蒂芬·斯特兰奇问道。他才不在乎什么灵魂世界，他只想治好自己的双手，哪怕要他相信巫术也是真理也没关系。“我想要治好双手，这是我唯一的目的。”

“让你看看自己有多么无知。睁开眼睛吧。”

在那个瞬间，斯蒂芬·斯特兰奇看到了整个世界。在太空无垠的黑暗中，地球圆弧形的轮廓与大气层外那一圈蓝色微光美不胜收，哪怕斯蒂芬·斯特兰奇一直否认眼前景象的真实性，但他仍旧无法控制地沉醉其中，直到一只黑脉金斑蝶出现在他面前。他无法控制自己触碰蝴蝶的欲望，下一个瞬间他就被恐怖的吸力拖进了一个遍布令人作呕的颜色与数不胜数旋涡的地方，整个世界彻底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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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跳有点快。”恍忽间，他听见了莫度的声音。

“会很严重吗？”夏洛克·福尔摩斯凑了过来，看着躺在地上的斯蒂芬·斯特兰奇。他很熟悉这种症状，因为他就这样在病床上躺了好几天。“为什么他不需要呼吸机和输液？为什么他和我长得这么像？你们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有告诉过我？”

“因为斯蒂芬·斯特兰奇不会试图去理解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而你会。”莫度依旧将手搭在斯蒂芬·斯特兰奇的手腕上，数着脉搏，“有些东西不应该深究，因为我们人类的大脑无法理解。不是每个人都能想象出四维空间到十一维空间，而你和他所看到的景象要远远超过目前人类科学所能够推演出的十一个维度，尝试去理解外维度只会发疯，我们所做的就是利用而不是解析，并且杀死所有因为外维度发疯堕落的人。”

“你在威胁我？”夏洛克·福尔摩斯问道。

“是的，我在威胁你。那些发疯的秘法师引来的外维度入侵与人间惨剧数不胜数，事实上，如果你醒来的时候表现出明显的腐化迹象，我们也会在那个时候立刻杀死你。”莫度语气诚恳，但却没有看夏洛克·福尔摩斯一眼。“我们过去杀戮、现在杀戮、未来也会杀戮，毕竟这是一个危险的宇宙，一个符号、一张纸、一句低语都有可能会让整个世界沦为外维度邪神的玩物。我们是人类世界的最后防线，每一位秘法师都要为此奉献终身。”

“包括拉托维尼亚皇帝？”

“是的，他的工作就是彻底终结这个威胁。”莫度说道，“至于斯蒂芬·斯特兰奇为什么会和你长相如此相似，这可能只是一种巧合，没有必要大惊小怪。”

“你看，他醒了！”至尊法师看见斯蒂芬·斯特兰奇睁开地说道，“我认为他还可以。”

“哦，我有些嫉妒了。”夏洛克·福尔摩斯低下头，看着再次陷入失能状态的斯蒂芬·斯特兰奇说道，“看样子他不用被塞进饲食管。”他知道斯蒂芬·斯特兰奇会看到什么，这一切他都经历过，他们的灵魂最终都会掉进那只银河间睁眼的恐怖巨眼里，遍览着比时间还要古老的邪恶力量，直面外维度对现实位面的仇恨与贪婪。过了一会，他向忙碌的莫度问道，“我们能赢吗？我是说，拉托维尼亚皇帝。你们把我拉上了这艘船，我总得问问这艘船的航向。”

“我不知道，这个问题超出了我的智慧。”莫度抬头看了一眼至尊法师，“这个世间一切皆有可能，我们都在逐步踏上命运的旅途。多元宇宙的千万种可能性必定有胜利的道路，但只有智慧之人才能将其找出并且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