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洛蒙动作太快了，尼克·弗瑞根本来不及阻止。这并非指的是秘法师施法太过迅速，而是萨洛蒙从腰包里掏出一个安瓿瓶之后就将里面的液体一口喝尽，尼克·弗瑞还没问清那液体是什么的时候，秘法师就极为干脆地将脑门砸在了桌子上，进入了深沉的睡眠。

这让尼克·弗瑞目瞪口呆——计划可不是这样的。按照计划，他们应该先把嫌疑人放回家，然后等到他睡着之后再行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急匆匆地开始行动。更何况，萨洛蒙还把珀珈索斯放在了警局外的计费停车场，停在一辆福特汽车和那辆神盾局的黑色吉普车以及一箱刚刚买来的新鲜苹果之间，要是时间太长，有人看到长着翅膀的马怎么办？

尼克·弗瑞的怒火顿时从心底蔓延了出来：混蛋，小混蛋！总是不按照计划来！

他气得用拳头砸了下桌面，萨洛蒙的脑袋被震得弹了起来，然后又径直砸在了桌面上，可这样的震荡还是让秘法师昏睡不醒，那服药剂的力量还在发挥作用。

“还得我来收拾残局，或许他发现了什么紧急情况吧。”神盾局局长一边想着一边叹了口气，他打了个电话，同时开始布置现场，在做完这一切之后，他的眼睛就瞄到了桌面上放的安瓿瓶。尼克·弗瑞熟练地用棉签收集了安瓿瓶里的残液，紧接着他又拿出一根棉签，准备塞进萨洛蒙的嘴里——这是难得的收集秘法师身体情报机会，之前无论是科尔森特工还是罗曼诺夫特工都没有做到，神盾局只有秘法师的指纹而已。

可正当他要这么做的时候，审讯室里突然凭空爆发出一团火光，一只金红色的大鸟展开翅膀，停在了尼克·弗瑞面前。“嘶……我们是朋友，我不会伤害他的，不是吗？”神盾局局长尴尬地笑了笑，他可不敢糊弄这只会写诗的菲尼克斯，说不定它要比大部分人都聪明呢。“我只是想帮他做个体检。”尼克·弗瑞一边说着谁也糊弄不过去的鬼话，一边享受着菲尼克斯鄙视的眼神，“好吧，好吧，我不这么做了。快跟我说说，你的主人到底想干什么？”

小混蛋，他果然不信任我，居然还留着后手。尼克·弗瑞一边讪笑一边试着往外走——萨洛蒙当然不会急匆匆地做毫无准备的事儿，菲尼克斯就是那个将他从梦境里拉出来的保险，必要的时候，只需要轻轻一啄，秘法师就能从梦境中脱身，那是他为自己准备的后门。

而就在尼克·弗瑞离开审讯室之后，菲尼克斯抖了抖羽毛，烧灼的味道顿时布满了整个房间，它开始用火焰的痕迹绘制魔法圆，以此来加强萨洛蒙在梦境中的力量。

一圈焦痕以萨洛蒙为中心绘制，紧接着是一个包裹了圆圈的正方形，四个六芒星位于正方形的四个有着铁十字的角上，这代表了四元素与从灵魂到肉体的四个世界，而那四个六芒星则代表着宏观世界。六芒星的外围书写着“adonai”，意味着链接四个世界，另外两个六芒星旁边则写着alpha和omega，代表开始与始末。

再然后，焦痕顺着墙面与天花板攀爬，密密麻麻的希伯来文字被刻了上去，另外两重书写着文字的圆环也将萨洛蒙包裹了起来。这是神圣之名，写着所有神名与众天使之名，代表着生命之树的九个源质，分别为王冠、智慧、理解、仁慈、严谨、美丽、胜利、荣耀、根基；在神圣之名外的，则是四个代表着微观世界的“人”的五芒星，其中三个五芒星上燃起了火焰，菲尼克斯单独占据了剩余的一个五芒星。

当尼克·弗瑞重新走进来的时候，他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甚至不敢落脚——菲尼克斯也拒绝让尼克·弗瑞闯进来，因为在这个魔法圆中，萨洛蒙的位格就是神，他的意识已经与世界相连。

而萨洛蒙想干什么？这个答案很明显，因为他发现这件事可不是一只偷渡到主物质位面的地狱吐息者斯普诺格这么简单，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非常、非常熟悉的味道，这股令人不安的气味犹如梦魇一直纠缠着他，自从他离开塞勒姆之后就在他的梦境里不断盘旋，如今他闻到了一股类似的气味。

那是噩梦的气味。

那只该死的地狱吐息者斯普诺格知道些什么，它不是偷渡出来的，它是逃出来的。

秘法师踢开自己脚边的红色沙发枕，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场景。这是这位嫌疑人康纳的梦境，萨洛蒙使用法术让他进入了睡眠。不出所料，只要他一进入睡眠，他就会被拉入这片梦境——不，康纳不是这片梦境的主人，这儿的主人另有其人，康纳的梦境只是会在这里具现化罢了。

萨洛蒙跨过自己脚下那些在地毯上纠缠的男男女女，跨过几个使用过的注射器和几袋白色粉末，他跨过斑驳彩灯映照的扭曲怪影往前走，一直到走到宽敞的落地窗前。秘法师挥了挥手指，门就自己打开了，然后他站到了阳台上。

向外看去，高耸的大楼在他面前伸展直至天际，全息影像构成的巨幅广告在他眼前不断变换，淅淅沥沥永远不会停止的冰冷雨水伴随着微风撒在了阳台上，奇形怪相的光影爬满了这栋老旧得连发黄的白色瓷砖都剥落的、露出脆弱皮肤下粗糙水泥墙面的建筑。

这是个梦境。那扑面而来的潮湿雨水味和城巷里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无不表示着这是个梦境，他还记得自己的位置——他这样告诉自己。

这是个噩梦。

因为当他向外抬出头去的时候，他在那布满垃圾的街道上看到了一条熟悉的狗。

而那条狗也在看着他，它认出了萨洛蒙，它是来告知萨洛蒙一个消息的。

有个东西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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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盾局迅速接管了当地警局，奥罗格兰德这座小镇位于白沙导弹靶场的南面，距离神盾局的天马基地并不遥远，尼克·弗瑞拨通电话就是为了确保这次任务不会出什么岔子——原本他认为自己就能解决问题的，但现在的情况明显不允许他这么做。当昆式战机降落之后，科尔森特工就推开了审讯室的门。

“长官。”他用手帕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我们没法靠近那匹马。”

“那就不管它。”尼克·弗瑞瞥了眼安静蹲坐在萨洛蒙身旁的菲尼克斯，然后压低了声音。“那小混蛋又不是死了，而且他的那只鸟本事可大了。”他对科尔森说道，“我要你安排行动队包围警察局——如果看到怪物，你就直接开枪。”

“长官，什么怪物？”科尔森不愧是尼克·弗瑞最信任的特工，面对加班，他一句质疑都没有。“现在有了一只会着火的大鸟，还有一匹长着翅膀、正在啃苹果的珀伽索斯。”他说，“还有什么东西会是怪物呢？”

“它们丑吗？”尼克·弗瑞用鄙视的眼神看着科尔森特工。

“不，长官。”

“那你看到怪物的时候，就会明白了。”尼克·弗瑞想起萨洛蒙和他描述的地狱吐息者的外貌，“朝着最丑的那个开枪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