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明镜眼神复杂的看着秦命，心里有惊讶更有怀疑，有意外也有深思。她自诩聪慧睿智，看人见魂，预知吉凶，就好比每次看着秦命，都能从他身后看到一幅波澜壮阔的杀戮景象，震撼而又恐怖。可这一次，她竟然判定不出真假，更真的看不懂秦命了，恍惚间，连秦命她的眼睛里形成的那些影像都变得不再一样了。

天穹昏暗，血色缭绕，云雾如海，各种强光刺穿云层，普照昏暗天地，浩瀚而又压抑。在那云层深处，天穹背后，仿佛有一个天神般的虚影，俯瞰天地，睥睨众生。

杀场凄凉，尸山血海，狼烟滚滚，触目惊心。秦命展开十只巨大的黄金羽翼，怒指苍天，战意狂飙，大量的强兵异族陪伴左右，咆哮腾空，像是暴雨狂潮一般杀向天穹。

这难道……就是最后的景象？澹台明镜意识微微恍惚，接着便是一阵刺痛，她脸色一白，目光里的那些景象完全消失了，只剩下秦命默默的坐在那颗苍劲的老树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澹台姑娘，你就那么喜欢盯着人看？”秦命随手摘了棵青草，含在了嘴里，默默品尝着里面的清新。

澹台明镜恢复常态，平复了心绪：“还有一件事，我们从天庭天极阁那里得到了消息，正常的历史上，乱武后期大混沌域遭受了重创，万佛宗和魔盟都因为救护苍生而被屠灭，仙霞宫也在后来的岁月里没落。对于魔盟和万佛宗来说，他们其实是没有‘未来’的。而今两个时空即将重叠，一切的一切都会发生改变，我们的星空祭场都推演不到未来任何演变，苍生的未来是个谜，我们的未来和你的未来也都难以预料。”

“所以呢？”

“我们做了一个决定，大混沌域会在三月之后脱离梦天岛，躲进虚空深渊，暂时避开天下战乱。期间我会随着天庭来的那些后人去一趟九霄天极阁，了解那里的情况，回来再做具体的商量。但不管怎么商量，我们的某些宗旨不会变。”

“躲进虚空深渊？”

“六大皇族正在向大混沌域施压，希望我们能够公布你的详细情况，保证他们集体降临到一个区域，否则六大皇族将以大混沌域包庇仇敌为由……开战。上一次，我们扛住了压力，可这一次我们不认为他们是在单纯的威慑，六大皇族缔结联盟，气势高涨，实力空前，他们需要一场战役来震慑天下群雄，如果短期抓不到黑龙，他们真的会向大混沌域宣战，就算不会真的屠灭这里，也会狠狠教训，斩杀几位煌武。”

澹台明镜说起这话的时候还算平静，可袖里的双手已经握紧。生死存亡之前，大混沌域终究还是要背弃某些原则了。

仙霞宫那里不相信六大皇族真敢开战，因为大混沌域在古海的名声很好，又是中立势力，如果真那么做了，六大皇族势必会陷入各方声讨。可魔盟认为现在的皇族联盟已经不需要顾及各方态度，他们有绝对的实力让天下敬畏，只要不是真的毁了大混沌域，各方最多只是声讨，而不可能联合起来进攻。

天极阁最后推演星空运转，参悟短期的运道，发现天极阁真的深陷一场危机之中，只是结局很朦胧，忽明忽暗的飘忽不定。这说明天极阁需要一场抉择，如果选对了路，就可能暂时保住，如果选错了，就可能真的遭到大灾。

“很抱歉，是我打破了的平静，是我给你们招来了灾祸。”

澹台明镜摇头，大混沌域里没有谁怪罪秦命，毕竟洪荒战场存在的意义就是接纳各方历练，允许各种意外，而当初也是他们集体通过决议接纳的秦命。“我们可能会暂时的向皇族妥协，答应他们的一些请求，然后……最多三个月，我们会把这里的所有人传送离开，以大混沌域受到生存威胁为由，躲进虚空深渊。等将来某天，时空重叠，众生遇难，我们可能会选择一个恰当的时机重新回归。”

“答应什么请求？”

“首先，我们会公布你跟四大皇族战斗的记录画面，百里金玉和聂远的暂时保留，向外界证明我们的公平公正，四大皇族队伍的惨败跟我们无关。其次，我们会私下把你的很多资料，交给皇族部队，也会把皇族部队六十位高阶天武集中降临到洪荒战场，不过不会六十人一起，而是二十人左右分成一组，分别传送到三个不同地方，距离保证在两千里左右。”

秦命眉头已经慢慢皱起来，眼神也变得凌厉。

“为了向外界证明我们的公正性，接下来的三个月里，一百尊琉璃屏幕会放置到梦天岛，让百万人共同见证这场行动。”澹台明镜说完之后，就在等着秦命发怒，可等了很一会儿，秦命一直很平静，连眼神里的怒火都慢慢消散了。

“你不生气？”

“你们违背了自己的规矩！”

“大混沌域的规则里面有一则，如果受到存亡威胁，可以适当的变通规则。不过……还是要尽量做到公平。我们给了皇族便利，也会给你一定的便利。”

“说来听听。”

“我们会给你其中一组降临的大致地点，大致范围在五百里。你们怎么找到他们，又能做到何种程度，看你们自己的能力了。”

“还有呢？”秦命眼眸微微一凝，这个还算不错，比他们眼巴巴等鱼入网要轻松。三大降临地点之间相距两千里，只要自己能尽快找到，就能给他们来一个迎头痛击，并在其他队伍赶来之前全部撤离。虽然二十位高级天武数量很多，可只要部署到位，还是可以狠狠地教训一下他们。

“我们也会给你皇族的具体数量，以及具体身份。这样一来，基本能跟皇族那里得到的优待持平了，相对公平。不过……由于皇族威慑大混沌域在先，大混沌域不得不调整规则以做回应，四大宗一致决定，可以给你一个特殊的便利。”

“继续！”

“洪荒战场有很多天武境的灵妖，其中高阶天武境共有十三位，我们可以把它们的位置、喜好，以及能力，全部告诉你。你能调动多少，又能发挥多少作用，看你们自己的能力了。”澹台明镜眸光微凝，他们何止是会告诉秦命那些强大灵妖的位置，其实已经准备跟它们秘密接触，做一些隐晦的谈话了。

他们虽然被迫向皇族妥协了，可他们也是有脾气的！

秦命默默沉思着，条件相对来说还是对他有利的，只是公布他的资料，以及全程向梦天岛展现这件事，让他有些忌讳。“我有一个条件。从今天开始，驱逐所有非相关的试炼者，一个都不能留下。以免里面有皇族提前安插进来的杀手，也免得某些人向皇族靠拢。等皇族队伍进入洪荒战场之后，严禁任何人再进洪荒战场，以免他们在外面屏幕看到了我们的位置，进来通风报信。”

“可以！”

“你能代替大混沌域做决定？”

“阁主猜到你会提这个要求。”

秦命露出淡淡笑意，看着澹台明镜的眼睛：“我挺佩服你们那些老家伙的，这个退路做的很妙！迫于皇族压力，答应请求，这样就能暂时避免皇族的威胁。把琉璃屏幕放置到梦天岛，让天下见证，就可以再次重申自己的公平公正，也能堵住皇族的嘴。三个月后，再以受到威胁为由，突然撤离，躲进虚空深渊。到那时候，皇族没有理由讨伐你们，也追不到你们的踪迹，只能把怒火发泄到我身上。再将来，天下大乱，你们又可以顶着救苦救难的光环出现，普度众生！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