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世界唯一的光
作者:关小美 | 分类:其他 | 字数:11.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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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上
关莘:
(那是你人生黑暗的一天)
这一年有了前所未有不同的巨变,我真的很心疼,很内疚,如果我能够阻止这悲剧的发生,深深就不用独自遭遇这一切,为什么他总要承受这种痛苦,明明他只是一个善良的孩子,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伤害别人的事,他永远是暴风中一个孤寡的小树,站在中央任凭风吹雨打,我好想,好想为你遮风挡雨,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深深。
我常常调侃深深还是那么害羞,来到初中还是没有去认识新的朋友,
他只说“有你就够了。”
我跟他说不能只有我一个朋友啊,应该和更多人尝试接触,深深说除了我,他还有三个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啊,只不过他们不懂说人话,但已经足够,我好奇问他“哪是谁?”
他眼神变得柔和起来,说“祠堂内那三只小猫呀。”
在我来到祠堂之前,他们就是深深唯一的玩伴,有多重要可想而知,对他们的感情或许不亚于我。
“深深的好朋友就是我的好朋友,今天我们下课去喂喂他们好吗?”
他微微点了头。
骑单车回去的路上深深微微把他侧着脸跟我开着玩笑说
“最近其中一只猫儿还怀孕了,不知道是不是另外两只猫儿耍的流氓,怀孕的猫儿因为快要生了,所以吃多了很多东西,快要把他吃到没钱了,可是看到她的肚子很大,想必要生下很多只猫儿,到时候还要为他们找一个好人家呢。”
讲这话的时候关深笑得很开怀,他那两只可爱的大门牙都跑出来见人了,清澈的眼眸像是纯洁的湖水,此时此刻泛起一些涟漪。
从他的话语和举动中处处坦露他有多想念猫儿,单车的速度也快了,我一只手搭在后座上,一只手拉着他的衣角,陪着深深向猫儿奔去。
“虽然平时它们在祠堂直街内到处跑,不过还是有一个固定的窝,而且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每天这个时候都会乖乖带着等我来喂他们。”深深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让我保守秘密的意思,满脸确实得意的表情,说起猫儿他就廓然开朗起来。
深深带我走到直街内一条狭小的巷子,位置勉强够两个人并肩而行,天色已经开始昏暗,头上只有一盏不太亮的路灯,不能很清晰看到前路。
“啧啧啧,我来啦,出来吧”
从进入巷子开始深深就开始学猫叫的声音寻找猫儿的影踪。
“平时他们听到我的脚步声就急忙得跑过来的,难道今天跑出去了吗”
深深走在我稍稍前一些,他有点迫不及待,但是越走近我就觉得不对劲,心脏有种被东西顶着的感觉,空气中有些若隐若现的冲鼻恶臭味道,渐渐越来越浓,胃里的食物翻腾上涌梗在喉咙。
我和深深慢慢轻轻踏在地上,生怕吓着猫儿,可是走到巷子尽头的一幕让深深立马“扑嗒”一声跪了在地上。
如果可以我愿意替他受过这伤害,我什么都不做了,只能默默看着深深沦陷崩溃,只能站在她旁边流眼泪,但我知道我的悲痛和他相比不如万分之一。
深深一只手握成拳头使劲的锤着地上,另一只手捉紧胸口,他的心中肯定十分剧痛,他痛苦到喊不出声,只能哑声力竭的嘶吼,像是绝望的哀鸣,地上散落深深带来喂猫的饭粮。
三对堆几乎看不出原型的烂肉摊在深深面前,一只身体完全压扁眼睛和舌头突出在外,口中吐出大量血液。一只头和身体彻底分离,内脏清晰可见都撒在地上,最后一只,肚子被破开,四只刚成型的猫胚胎整整齐齐摆在母猫身旁。
这些残忍至极的手段明显是蓄谋下手,绝不是心血来潮,是泄愤,是虐杀,是示威,是警告,是宣战。
关深颤抖的手伸向猫儿却不敢摸下去,生怕会再破坏糜烂的肉体一些,只能眼睁睁把头探出来回巡视,始终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我开口安慰的勇气都没有,因为这个时候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无谓的,根本不能减去深深心头一点痛楚。
我们就这样死寂得待在巷子很久,我哭到眼泪都干涸在脸上,深深好似枯木般跪着,头沉沉低着,有一瞬间我怀疑深深是不是也死掉了,就这样被悲伤带走了,他仿佛被风一吹就要倒下。
“滴答,滴答”天空下起了雨,深深抬头看了看天空,地上的血水被冲散,湿透的尸身显得更加苍凉。
就在这个时候深深站了起来,我以为他要跟我说些什么,可他一步比一步快,直接从我身边走过,脸色铁青双眼空洞,好像丢了魂一样,他走到直街上就突然飞奔起来。
我大喊他一声随即追了出去,但深深已经不见了,我只能四处搜刮深深,害怕他做出什么傻事,突然被重大刺激后,任何人都很难保持理智,更何况这对于深深来说比天塌下来还严重,我尽量让自己情绪静下来,不要没用得只会流眼泪,现在应该做得事情是赶紧找到深深。
有个跟我们差不多大的男孩从直街入口一边跑进来一边大喊“”杀人啦,杀人啦,自闭仔要杀人啦。”
每家每户的人都被叫声引出窗来,街上走着得,坐着的街坊纷纷被惊到,我脑海瞬间飘过刚刚深深那令人惊悚的表情,急忙向外赶过去。
祠堂牌坊下有两个人在扭打,旁边还有三个鼻青脸肿的孩子一个抱着受伤的痛苦哭喊,完全不敢靠近在他们两个。
在打架的两个人是深深和小肥,他们两个你一拳我一拳谁也不吃亏的攻击对方,小肥已经有一米七多的身高,深深只能刚刚到他的下巴,深深挨了重重一拳踉跄退回几步,深深已经满脸伤痕血迹,担心他撑不住,我便过去拉着小肥。
“深深你快跑!”
小肥一把推开我摔在了地上,想要站起来发现脚踝已经无力支撑我站起来。
深深这个时候眼睛瞪的吓人,眼珠子都快调出来,狰狞的面孔就像换了一个人,连续几拳打在小肥的鼻子和下巴上,小肥瞬间倒在了地上,深深骑着小肥身上继续用砸向他的头部,小肥刚开始还能勉强抱着头抵挡,打到后面两只手放直了,已经失去意识,深深还是失去理智想野兽一般啃食着他,深深认定了他是杀害小猫的凶手,才会这样愤怒报复。
等我反应过来,旁边已经围着好多了,聒噪声不断,但是没有一个人敢来劝架,都是冷漠无情看着好戏。
我用尽身上所有力量艰难站起来,一瘸一拐扑向深深,将他紧紧抱入怀。
“不要打了,深深,我们回家吧。”
我的泪水自然得滑落在深深在深深脸上,在我怀里的深深顿时整个人无力软瘫在怀里。
小肥的妈妈赶到来了,看到自己的儿子没有意识的躺在地上,他妈妈大凶大闹,我想拉着深深快点走,但是小肥的妈妈死死捉着深深不让我把他带走。
“你走可以,必须把他留下,这个有爹生没娘教的神经病把我儿子打成这样”
“你放开手,你不先问过你儿子做过些什么”深深已经像是晕倒一般,连站着都很困难,他的脸上同样也受了很重的伤,鼻子,嘴角,眉骨位置都破口流着血。
围观的人现在开始随之起哄,开始扮演“正义使者”,帮着她指责深深,明明都看见深深同样受了伤,我才发现从前这些友善的面孔,对着深深来说就是恶魔,还硬生生将我拉开,深深艰难的站着,她就指着深深的鼻子咒骂,接着一巴掌,两巴掌,三巴掌打在深深已经满布伤痕的脸上。
我想要去救深深,但是我被这些人拉开,还坚称深深是错的,那我想问,深深到底错在哪里了?他只不过向伤害他的人做出同样的事情,为什么错的就是他。
最终这事端在警车和救护车的笛声和一片熙熙攘攘的吵杂声下结束了。
关深:
(当你开始反抗,全世界都对你刮目相看)
因为打架事件回到家我差点被老头揍死了,结果是我把小肥打成了脑震荡,最后却没有生命危险,那时候我的确是杀了他!阿莲不依不饶捉着我和老头闹,事情最后因为华叔叔出面赔了钱给阿莲宜家才得以结束。
对于我来说身体上的痛根本算不上什么,反正我都被打习惯了,只是胸口里的痛才是永远没办法平复的,不习惯的事没有了它们的祠堂,仿佛整条变成空城没有一点声音,安静得出奇,最艰难的是我捡起它们像是破烂玩偶的残骸,去到我们从前捕完鱼烧烤的荒地,那里很少有人出没,把他们葬着这里就不用害怕再有人来打扰了。
经过这次开始,街坊们对我就更加避讳,走在路上都离得我远远的,生怕我吃了他们一样,不过我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要是不想被欺压,被打,被骂,要不就让人尊敬你,要不就让害怕你,至少现在他们都很害怕我,没有人敢在当面指指点点,祠堂内同龄的孩子对我都甚是敬畏。
面对别人我也不用再畏手畏脚,不再是一个笑话,甚至有人主动来跟我做朋友了,他们是附近祠堂的孩子,听到他们说小肥也不是什么善茬,长得高大喜欢召集几个小弟到处惹是生非,不少人都跟他接下梁子,这次我一个人把小肥和几个跟班打趴的事情传开了,他们见到本人时候都有些不敢相信,一个小个子斗胆去胖揍他一顿,对我是更加尊敬了。
自此我和一些少年都算认识了,他们虽然是别人嘴中的不良少年,但是给我感到从前没有过的“客气”,是的,就是那些整天装着一副义正言辞的街坊没有过的“客气”.
他们在别人眼中是怎么样跟我无关,对我却比那些街坊邻里好上十倍,百倍,不会给我难听的外号,不会背后议论我,不会用恶心眼神注视我,所以我们算得上是朋友了。
因此我学会逃课,和新认识的朋友混在一起,他们很会找乐子,不是去卡拉ok唱歌,就是去电子游戏室,一台台像个柜子一样的游戏机,屏幕前分开各安着一根摇杆,六个圆形按钮,机箱子里什么游戏都有,打架的,足球,篮球,枪战,还有一种老虎是赌博抽奖模式一样,不过我没钱,对这些也没多大兴趣,而且这里空气混杂,烟味和汗臭混杂,我停留不到几分钟就憋不住走出来了。
还有一次他们说带我去看电影,可是去得不是电影院,而是一间隐蔽房子里的录像放映厅,一走进去是黑乎乎的走道,两边都有着一间密不透风的房间,里面就是所谓“看电影的地方。”
房间内有一张沙发,有一张桌子,桌子还有一卷卫生纸,灯光是暧昧的暗红暗蓝的,让我感觉到不太对劲,头上有一部投影仪正对沙发对面的投影布上。
电影明显不是时兴的港产片,而是说着听不到的日本语言,剧情粗糙,演技挫劣,他们却异常兴奋,没多久屏幕上的男女就开始纠缠在一起,他们开始尖叫欢呼,正对开始嘴对嘴亲热的剧情准备开始脱去衣服的时候,我实在害羞到看不下去,快快的开门而去,从此之后他们在说去看电影我红着脸就摇头加摆手了。
我们混一起的偶尔有五六个,时而七八个,他们抽烟喝酒追女生,对此不亦乐乎,我并没一点兴趣。
阿泰是我们之中家庭环境最好的一个,典型的东山少爷,家里在东山区的洋楼区,
虽然跟我一样瘦削的不行身型,带着一副金丝框眼镜,时不时用中指去推一下,穿衣服鞋子也没有讲究,根本不像一个富家子,。
阿泰出手总是很阔气,不管每次我们同行多少人,只要他玩高兴了就要把全部的单买了。
他很喜欢溜冰,不外乎是因为溜冰场有很多女生,而不是喜欢溜冰本身,因此他的溜冰技术是非常一般,根本吸引不了女孩子。所以他很喜欢带上我,我只去第三次已经是我们这群人中溜得最好的了,因为平常田径训练得多了筋骨比较软,对于掌控溜冰的技巧手到拿来。
在溜冰场里面就算别人不认识你,也会因为你秀出一个炫酷的动作而为你鼓掌,在溜冰场的休息区歇一歇的时候会有一些女孩子上前调戏我,连续一番问题把我难住了。
“你溜冰很厉害怕,练过的吧”
“你头发这么长,不说话我还以为你是女生呢”
“你叫什么名字啊?有空一起来玩啊”
这些女孩子看起来比我大一些,15.6岁的样子,一头波浪的头发,画了微挑的眉毛,嘴唇涂了红红的胭脂,自来熟得坐着我旁边,长这么大除了小莘就没有过女孩子自动接近我,和我聊天,还用手拨弄我的头发。
我却有一种确实的新鲜感觉,是我决定不再忍气吞声做人,不再做那个胆小怕事的人,全世界都对我换了一种态度,从前欺负我的人消失不见了,变了许多崭新的面孔热情的走向我。
学校方面虽然会对我有些许意见,但是训练持续努力,给重视体育成绩的领导们在外面运动会争取了面子,每次比赛始终在前三行列,对我成绩和操行上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生活好像有了180度的大反转,我并没有觉得更开心了,身边又这么多人陪着狂欢反而感觉到一种巨大的莫名空虚感,这些堕落的快乐是他们的,而我和他们始终格格不入,为什么这么奇怪呢,好像我可以跟他们做到朋友,可无形中我们之间有着一段看不见的距离,我没法跟他们说心事,没法在他们面前放松的笑。
或许与他们做朋友还没能做到交心吧,如果说能住进我心里的朋友,怎么算来算去都只有小莘一个,能让我放松得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也只有她,可从那次的事情之后,我上学的次数不多,就算是回到学校也只是在操场训练,根本没坐在她的旁边上过课,平时我大多和阿泰他们在外流离浪荡,也没和小莘见过面。
只要想起那天的事情,我心中还是有一个刺,忘不那天几乎是无法呼吸的疼痛,我真的很不情愿在祠堂的直街过多逗留,这件事情做成造成的阴影是永远没办法去释怀的,我还是很爱猫,可不会再那么亲近一只猫,我怕有一天再重复一次悲剧,我害怕我会承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