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精神病
作者:之雅 | 分类:现言 | 字数:14.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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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结局
沙瑶请了个假, 急匆匆往外跑,心脏咚咚直跳,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一定要救万庆国。她手底下没有那么多钱, 得要找沙鸿达, 电话一接通, 沙鸿达的声音传了过来, 沙瑶的脑袋嗡一声,瞬间冷静下来,不能告诉他!
沙鸿达已经警告过她, 不让她再借钱给万庆国,怎么办?
“瑶瑶?”
沙瑶干巴巴地笑了几声, “我, 我看中了一款首饰……”
沙鸿达轻笑, “看中了就买,爸爸给你打钱过去。”
“谢谢爸爸。”
钱很快汇过来, 沙瑶看了下,只有五十万,她的卡里有十几万,根本不够。
她搓搓脸,愤怒地的扔了手机, 真不想管这堆烂事。
车子停在小区外面, 沙瑶没有下车。
光在电话里就能听出来, 对方很彪悍, 她要是上去了, 指不定发生什么事呢。
看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到六点。
沙瑶的脑袋里剧烈的思想斗争, 上去还是不上去。
再次查了下钱,六十八万,这么多钱,她可以花好长时间,平白无故地给别人……
沙瑶磨牙,等这事了了,她非跟万庆国脱离关系不可。
忽然间就想起了万瑜,这么大的事,不能她一个人扛。
沙瑶当下就给万瑜打电话,万瑜正在饭店买菜,叶欣研中午吃的少,她跟饭店约好,晚上要鸡汤,鸡汤还有十分钟就好了,其他的菜都打了包。
万瑜百无聊赖地刷手机,电话就进来了。盯着万瑶两个字,万瑜真想挂了,不情不愿地点了绿键,“什么事?”
“爸爸被黑社会绑架了。”
万瑜嗤笑,“所以呢?”
“他们要两百万……”
“万庆国可不值这么多钱。”
“但他是你爸爸,你要看着他去死吗?”
“万瑶,他到底是不是我爸爸你心里清楚,你现在不是沙鸿达的女儿吗,千金小姐,区区两百万对你来说就是动动小指的事,我可没有这么多钱。”
沙瑶咬牙切齿,“你是没有,蔡毅城有。”
万瑜的脸阴沉下来,“别把人都想的跟你一样龌龊。”抬头,鸡汤炖好了,也不管那头沙瑶在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
自己作的,自己收场。
沙瑶听着嘟嘟声,浑身发抖,又把手机狠狠摔在副驾驶座上。
“万瑜,你给我等着!”
此时,距离六点还有十分钟。沙瑶咬咬牙,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
黑头等到六点,没等到人,再打电话,就不通了,嘿嘿地笑起来,“我说老万,你不行啊,你女儿他妈的不顾你的死活啊。”
“不可能!”
“喏,电话都不通了。”
万庆国不信,“我的手机呢,我打。”其中一人递过来手机,沙瑶的电话在头一个,拨过去后,传来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万庆国连续打了三次,都是如此,瑶瑶竟然不接电话,是不要他了么,也是,沙鸿达多有钱,又疼她,他呢,就会赌。
万庆国面如死灰,鼻翼翕动,嘴巴张张合合,“求,求你们,再给我几天时间。”
“几天是几天啊?”黑头不屑地瞥他一眼,也没了继续下去的心思,女儿都懒得管他,要是死了,钱收不回来,手里还多一条人命,不值当。
“五,不,三天,三天后我一定还钱。”
黑头把手机塞到兜里,“我怎么相信你呢?万一你又跑了怎么办?”
“我不会跑的,真的。你看,你知道我家在哪儿,还知道我女儿的电话。”
“你女儿……呵呵,她都不管你了。”
这话无异于伤口撒盐,万庆国的脸狰狞起来,咬牙说道:“不管也得管。”
黑头一脚踩在万庆国脸上,“记得三天后拿钱给我,不然……”眼睛里闪过一丝狠厉,“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万庆国侧躺在地上,脸被踩扁了,浑身上下像被万只蚂蚁啃食,疼都不是自己的了,他艰难地点点头。
黑头挥挥手,“今天先到这,我们……”目光被桌子上的照片吸引,照片中一个少女挽着万庆国的胳膊,少女梳着两条辫子,笑容甜美。黑头的就觉得干渴的厉害,喉咙里咕咚一声,他拿起照片,“这是你女儿?”
万庆国不语,死死盯着他。
黑头□□起来,“长得真漂亮。”他把照片塞到怀里,“有这个回去了就好跟五爷交代了,兄弟们咱们走。”
万庆国看着他们嚣张的背影,身子剧烈抽搐。眼前出现一双红色的高跟鞋,鞋跟细的跟螺丝钉似得。
就见细高跟鞋抬起来,狠狠落在胳膊上。
万庆国嗷一声,杀猪般叫起来。
高跟鞋还不解气,使劲碾磨。
万庆国的叫的更加凄惨,眼前阵阵发黑,鲜血浸染了鞋跟。
张丽丽弯下腰来,“万庆国,老娘真是瞎了眼,跟了你这种男人,活该你女儿不要你。三天后,要是她不来给你收尸,我倒是可以考虑下,呵呵……”
万庆国怨毒地瞪着她,恨不得千刀万剐了。
张丽丽又是一脚,这回踩在了脚踝上,万庆国又是一阵嚎叫。
张丽丽满意地直点头,“这是让你记住老娘是谁。”
发泄够了,张丽丽拎起小包,扭腰摆臀地走到门口,转身,给了他一个飞吻。
万庆国目呲欲裂,“张丽丽,我他妈弄死你。”这话在张丽丽走后,万庆国才喊出来,四肢着地,像动物一样爬到沙发上,翻身,把自己摔上去,死死盯着天花板。
老子要挨个弄死你们。
………………
沙瑶一直心神不定,也没有回家,开着车子在路上徘徊,脑海里一直萦绕着三个字——怎么办。
就这样放任万庆国去死吗?
不然呢?她去了不是羊入虎口。
时间一点点流逝,眼看着要到十点了,街上的行人由少变多,又从多变少。
沙瑶咬咬牙,还是去看看,万一真的……死了呢。
房间的门打开,里面黑漆漆的,灯光从窗外照射进来,隐约看到模糊的影子,处处都是碎片。
沙瑶打开灯,做好了给万庆国收尸的准备。待她看到沙发上蜷缩的人时,心一下子提起来,且越跳越快。一步步走近,万庆国的身上全是血污,胸脯轻微的起伏。
沙瑶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庆幸,盯着不断起伏的胸膛,久久未动。她还没想好下一步如何做,沙发上的人倏地睁开眼睛。
沙瑶错愕半晌,轻轻叫了声爸。
万庆国合上眼睛,“我不是你爸。”声音哑的不像话,喉咙里像有一把火在烧,每动一下,身上就传来剧烈的疼痛。
沙瑶跪在地上,嘤嘤的哭,“对不起爸,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那么多钱,我、我手机没电了。”
万庆国扯了下嘴角,无力地笑了笑,就算手机没电,还不知道家在哪儿吗,“枉我那么疼你,你有了有钱的爸爸,就不要我这个亲生爸爸了。”
“我没有,你才是我爸。”
“好,既然你说我是你爸,那你去跟沙鸿达要钱。”
沙瑶沉默了,沙鸿达不会给她的。
万庆国冷笑,“滚,去找沙鸿达!我的死活跟你无关。”
“不,不要,爸爸。我去,我去要钱。”沙瑶哭得梨花带雨,要是往日,万庆国早就心疼地轻声软语的哄上了,今天真是寒了心了,“那你去啊,别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的。”
“我先送你去医院。”
“不用,我死不了。”
“你流了很多血,要包扎一下。”沙瑶在屋子里团团转,“医药箱呢。”
“行了,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了。赶紧滚回沙鸿达身边去,最迟后天把钱搞到手。”
沙瑶擦干眼泪,艰难的点点头,“我知道了爸爸。”
失魂落魄地离开家,沙瑶的脸白的吓人,眼睛里却全是恨意,自己非要赌,欠下高利贷,为什么要让她还,如果她没有认沙鸿达做爸爸,去哪里弄这么多钱。
说白了,她就是一个工具,那些疼爱换来的就是她的死心塌地。
沙瑶踹了下汽车轮胎,发泄心中的怨气。
为什么她要有这样一个父亲,烂赌,好色,自私……
发泄地差不多了,沙瑶坐进车里,拍着方向盘,大声尖叫,脸涨得通红,眼睛瞪得特别大,眼眶都快瞪裂了。可恨,太可恨了,那帮人为什么不打死他?!
沙瑶像个疯婆子,头发披散下来,妆也花了,乍一看就像被人欺负了。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连连冷笑,脑海中滑过一个念头,要是没了万庆国该有多好,她就是正宗的千金小姐。
沙瑶回到家,并没有跟沙鸿达提钱的事,第二天,也没提。
第三天,万庆国打电话过来问,沙瑶淡淡地说:“沙鸿达出差了。”万庆国一下子就炸了,“钱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万庆国咬着牙,恨恨地说:“我去找你。”
沙瑶盯着手机,沙鸿达确实出差了,今早走的,家里除了她没有别人,打扫卫生和烧饭都是请的钟点工,这个时间没有人来。
沙瑶穿了件白色的衬衣,黑色紧身裤,房间里的空调温度打的很高,一点儿都感觉不到寒冷。
她站窗前,看着院子中的景色。再过还有半个多月就要过年了,可她一点儿都感觉不到过年的气氛,心里死气沉沉的,没有一点儿喜气。
万庆国在门口摁门铃,沙瑶走到玄关,按了下开关,大门缓缓打开,万庆国走了进来。
这是万庆国第一次来,别致的庭院,豪华的装修,像进了天堂。
每天生活在这样的地方,多幸福。
他的脸上还有淤青,身上的疼痛没有那么厉害了。坐在真皮沙发上,双手朝后搁在沙发背上,“啧啧,这就是有钱人家住的啊,真他妈奢侈。”
沙瑶面无表情地倒了杯水,放在大理石的茶几上,“你来干嘛?”
万庆国斜睨她一眼,“临死前我得看看我的宝贝女儿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
“看过了就走。”
万庆国喝了口水,掀起嘴角笑了笑,“反正老沙也没在家,我索性多住几天,等风声过了,我再回去。”
沙瑶的脸白了几分,握紧拳头,“待会儿钟点工会来,看到你我怎么解释。”
“当然说我是你爸爸啊。啊,不,养父,我是你养父,呵呵……”万庆国喝完水,摩挲着透明的玻璃水杯,手指甲里还有血污,“我他妈就是个冤大头,娶了个老婆,珠胎暗结,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是别人的种,就没有比我的绿帽子还绿的了。”
沙瑶冷冷瞥着他,不说话。
万庆国站起来,在客厅里转了一圈,“沙鸿达的保险柜在哪儿?”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沙鸿达那么多钱,都放在哪里?”
“我不知道。”
万庆国一个回身,给了沙瑶一巴掌,“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养了你二十多年,你他妈连着外人欺负你爸,我告诉你,要不是老子我暗中调换了你和万瑜的头发,你能有今天,还不得待在小医院里。你他妈就是块烂泥,早知道我就该留着万瑜。”
沙瑶咬着下唇,几乎咬出了血,左边脸高高肿起,头发也披散下来,“对,我就是烂泥,你呢,你打死了妈妈,烂赌,欠那么多钱,我凭什么帮你还。我是沙鸿达的女儿,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万庆国啐了一口,“你还真当你是凤凰啊,你他妈就是只家雀。还沙鸿达的女儿,我呸,你他妈就是老子的种!”
沙瑶嘲讽地笑起来,“呵呵……”笑得眼泪直流。
万庆国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她,忽的沙瑶的脸色一变,抄起杯子,狠狠砸在万庆国头上。万庆国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鲜血从头顶肆意地流出来,他的身子晃了晃,咚一下倒在地上。
沙瑶弯下身,拿起一块碎玻璃片,慢慢走向万庆国,脸色狰狞可怕,声音冷的结成了冰,“你才是烂泥,戴了那么多年的绿帽子,连亲生女儿都分不清。我才是真真正正的千金小姐。”她举起手,狠狠地扎向万庆国的脖颈。
手却突然被人攥住,沙瑶惊愕地抬起头,随即脸色大变,抖抖索索地道:“爸、爸爸,你你你怎么回来了?”
沙鸿达的脸色铁青,手臂上青筋暴起,紧紧攥着沙瑶的手腕,“瑶瑶你真让爸爸失望。”
“我我我……对、对不起爸爸。”沙瑶的脸上落下豆大的泪珠,“我是被逼的。”
沙鸿达叹气,拿下她手上的玻璃碎片,扔到地上,要不是公司突然有事,改了航班,他要回来放行李,还不知道出了事呢。
看了眼血泊中万庆国,打电话叫来救护车,等待的空隙,沙鸿达问沙瑶怎么回事。
沙瑶不语,静默地垂着头。
沙鸿达恨铁不成钢,“你不说我也知道,万瑜才是我女儿对不对?”
沙瑶猛然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不,我才是,我才是您女儿,是啊我,爸爸。”
沙鸿达苦笑,“到了现在,为什么还不说实话,难道非要我再验一次DNA。”
“不!不要爸爸,我是你女儿,我是啊!”沙瑶跪在地上,抱着沙鸿达的腿,嚎啕大哭,“为什么不相信我,我才是您女儿,我才是。万瑜是万庆国的女儿,是万庆国的。是我,是我换了验血的单子。”
十二岁那年,沙瑶和万瑜同时被打伤,流了很多血,到医院输血,当沙瑶看着那张验血单子,心里砰砰直跳,她怎么会是RH阴性血,应该是A型血才对,她看了万瑜的,万瑜竟然是A型血,那她为什么不是,难道她不是亲生女儿?
可怎么会呢,她跟万瑜是双胞胎,他们同时出生的,就算不是,那么万瑜也不是。
沙瑶害怕,如果万庆国知道她不是亲生的,会怎么对她?一定没有好日子过。她咬着牙,下了个决定,用水浸湿了验血单子,把自己是放在了万瑜的身上。
果不其然,当万庆国看到验血单子,脸色大变,当即与殷霞吵起来,他根本即不是RH阴性血,他是A型血。
从此后,万瑜的噩梦开始了,万庆国看她就像仇人,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沙瑶偷着查了资料,在怀孕的初期排卵的可能性极低,并不是没有,而她和万瑜就是属于这种情况,殷霞在怀了万瑜的同时又怀上了她。
起先沙瑶还害怕心虚,可是万庆国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她,还对万瑜恨之入骨,她的心里莫名涌上快意,心安理得地享受起来。
甚至得寸进尺,在万瑜考上重点大学后,提出了顶替她的想法,其实她的心里是惴惴不安的,可是万庆国竟然支持了她,她就顶着万瑜的名字进了学校。
沙瑶的胆子越加大起来,当律师上门说要找沙鸿达的女儿时,她欢呼雀跃,可是却不敢说出真相,便想了桃代李僵的方法。
她偷偷地在万瑜的饮食里加入了抗抑郁症的药物,让她的性情大变,等到生日那天,再怂恿万庆国给精神病院打电话,把万瑜关了进去,而她,拿着自己的头发,让万庆国替换了她亲自拔下来的头发,认了父亲。
沙瑶抽抽噎噎地说完,沙鸿达的脸色白的吓人,他没想到温婉可人的女儿,竟然心机如此深沉可怕。他颤着手指着万庆国,“那他呢?是怎么回事?”
“他欠了高利贷,让我还,我没钱还,就、就……”
“就打算杀了他是不是?”
“不,我没想杀他,没想。”
沙鸿达仰天望着天花板,许久后,目光才落在沙瑶身上,曾经引以为傲地女儿,为何是这般模样。沙鸿达蹒跚着步子,坐在沙发上,“万庆国知道吗?”
沙瑶摇头,她哪里敢让他知道。
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冲了进来,把万庆国抬上去,送进救护车。
沙鸿达和沙瑶一起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这家医院是沙瑶上班的医院,都知道万庆国是她养父,很多人窃窃私语。
沙鸿达无心去听,也不愿去听,只觉得疲累。他知道二十几年来他从未进过一天父亲的的责任,沙瑶变成这样他负很大的责任。
手术室的灯亮着,沙鸿达佝偻着身子,坐在长椅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医生出来了,万庆国的伤口很深,缝了八针,脑袋里有淤血,有脑震荡的迹象,具体如何要看醒来后的情况。
沙鸿达道过谢,去交医药费,想起蔡翌辰也在这家医院,就想去看看。
进了电梯,于人群中看到了万瑜和蔡毅城,两人的脸色平和,看到他微微颔首。
沙鸿达无地自容,强笑着点了点头。
电梯到了,沙鸿达和两人一起离开轿厢。
蔡毅城笑道:“沙伯伯是来看望翌辰的吗?”
沙鸿达的目光略过万瑜,“是、是啊,我答应过你爸爸要照顾翌辰的。翌辰的情况怎么样?”
“还好。”
推开病房的门,沙鸿达的笑脸僵住,“翌辰,你,你醒了?”
蔡翌辰半躺在病床上,正在喝稀饭,他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眼睛里却带上了笑意。
叶欣研的脸色冰冷,“沙先生是盼着咱们翌辰醒不来么?”
“怎么会呢,我很替翌辰高兴。”沙鸿达的脸色明亮起来,心里的阴霾去了不少。
叶欣研冷哼,咚一下放下碗,转过身,瞪着沙鸿达,“你别以为老蔡没了,我家就没人了,我家还有毅城,还有万瑜,我不会放过沙瑶的,我已经向法院提了起诉讼,她想杀了我儿子,我要她后半辈子都在牢里。”
沙鸿达骇然地瞪大眼睛,“你、你说什么?瑶瑶不会杀人的。”
“她杀没杀她心里清楚!”
“若真是她做的,我绝对不会包庇她!”
沙鸿达掉头便走,今天的变故一件接着一件,他的脑袋里已经成了一团浆糊,余光扫到万瑜的影子,才猛然站住,“万……小姐,万庆国住院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他的死活与我无关。”
“可他是你亲生父亲。”
万瑜掀了下唇角,冷笑几声。
沙鸿达张张嘴,把话咽了下去。
蔡毅城摁了下叶欣研的肩膀,“妈,您看您又激动,翌辰的粥还没喝完呢。”
蔡翌辰的眼睛弯起,晃晃叶欣研的胳膊,叶欣研的脸色一下子柔和了,“咱们接着喝粥,万瑜、毅城,你俩的婚纱照拍了吗?”
万瑜倒了杯水,放在桌上,“拍了,妈。”
蔡翌辰是前天醒来的,当时蔡毅城刚找到沙瑶动手脚的证据,被一辆车子上带的摄像头拍了个正着,蔡毅城拷贝了影像,正在给叶欣研商议,要不要诉讼。
叶欣研自然不会放过害自己儿子的人,让蔡毅城找最好的律师,务必打赢官司。
蔡翌辰就是这个时候醒来的,醒来后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摇头。他们的话,他听到了。
叶欣研不愿意,一定要告沙瑶,蔡翌辰不同意,张嘴却发不出声。
蔡毅城急忙去找医生,医生检查过后,表示声带没有受伤,有可能是心理原因,导致的失声。
叶欣研也就没再提告沙瑶的事,直到今天看到沙鸿达,气血上涌,就口无遮拦了,凭什么她儿子躺在病床上,他女儿逍遥法外,即使不告,也不能让沙瑶好过。
万瑜是一点儿都不同情沙瑶的,到了今天都是她咎由自取。
倒是蔡翌辰,好像想通了,整个人很平和。
沙鸿达没有提蔡翌辰的事,而是拉着沙瑶抽了一管血,沙瑶一头雾水,等听到他说重新验DNA的时候,歇斯底里地叫起来,“爸,为什么你不相信我,为什么?!”
沙鸿达狠下心,说:“蔡翌辰是怎么回事?”
“蔡翌辰?我,我不知道。”
“是你做的对不对?”
“不,不是我!不是!”沙瑶抱着头,蹲在地上,拼命摇头。
沙鸿达的心如坠冰窖,浑身发冷,“沙瑶,沙瑶……你,你……你怎么这样?”
“是他不好,是他!他知道了真相,我不能让他说出去,我才你是女儿,我才是!”沙瑶突然站起来,撞开沙鸿达在医院里狂奔起来。
沙鸿达大惊,“沙瑶,沙瑶……”
沙瑶仿佛听不见,玩命儿狂奔,她是沙鸿达的女儿,她是沙鸿达的女儿……她才是!
一出医院大门,沙瑶就被斜刺里窜出的人拽到了车上。
沙瑶大叫,“你们是谁?放开我!放开我!”
黑头狞笑着摸了摸她的脸,“真他妈滑,五爷看到一准高兴。”
沙瑶朝他的脸上啐了一口,“别碰我。”
啪——
黑头一巴掌扇在她脸上,“给老子老实点。”他拿了块破布塞到沙瑶嘴里,“给老子绑起来。”
沙瑶恶狠狠地瞪着他,眼神里全是冷飕飕的刀子。
面包车径直开进一座废弃的工厂,黑头跳下车,拎起沙瑶,走了进去。
一身黑衣的男人坐在椅子上,眼神阴鸷,手上戴着金色的套环,他转着其中一个环,冷笑几声,“她就是万庆国的女儿?”
“是。”黑头从怀里掏出照片来给黑衣人看,黑衣人看看照片,又看看万瑶,点点头。
“你说她有个有钱的爹?”
黑头立刻谄笑着说:“是啊,五爷,我查了,是CE集团的CEO,住别墅区。”
五爷拍拍黑头的肩膀,“干的不错,给他打电话,让他拿五百万过来赎人。”
“好嘞。”
黑头去一旁打电话,五爷上上下下打量沙瑶,长得确实漂亮,身材也好,该凸地凸,该凹的凹。脸上挂着泪,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可是五爷却不是怜香惜玉的人。
他仰靠着椅子,闭目养神。
沙瑶害怕的要命,惊恐地瞪大眼睛,这男人一身的戾气,光看一眼,就心里发颤。她呜呜两声,五爷也不睁眼,抬了抬手,有人立刻上前,拿走沙瑶嘴里的破布。
沙瑶缠着声说:“我帮万庆国还钱,你放过我。”
五爷嗤笑,“还没有人敢跟我谈条件。”
沙瑶咬着唇不说话,眼睛里已经是一片死灰。沙鸿达对她失望透顶,她拿不准他会不会拿五百万赎她。
黑头联系好,走过来,弓着身子说:“答应给五百万,问在哪里交易?”
“就在这,让他一个人来。”
“好的。”
黑头又对着电话说了几句,就挂断了,约的今晚九点。
五爷点点头,“吊起来。”
立刻有人上前把沙瑶吊起来,沙瑶被捆住手脚,又双脚离地,心里越发恐慌。
五爷站起来,“剩下的交给你们,务必拿到钱。”
黑头赶紧恭敬地说好,五爷也不看沙瑶,背着手走了。
到九点还有三个钟头,几个人嫌闷,窜了局打牌。
那头,沙鸿达接到电话,一下子懵了,他回国的时间短,没跟人结过梁子,怎么会有人绑架沙瑶。也顾不上想太多,赶紧准备钱,眼皮子一个劲地跳,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思虑再三,终是报了警。
警察很快就来了,对蔡家布控,又问了接头的地点,先派了人去侦察情况。
沙鸿达呆坐在沙发上,脚旁放着箱子,西装里面穿上了防弹衣,他垂着眼帘,心里冒出无数个念头,却一个都抓不住。
眼看着到了八点半,沙鸿达拎起箱子,拿了车钥匙出门。
到了指定地点,沙鸿达下车,走了进去。
工厂的一角吊着一个大灯泡,灯光白惨惨的,几个人影站在背影里,空气里散发着一股子青椒的味道,地上散落着饭盒。
目光缓缓上移,看到被吊起的沙瑶。沙瑶垂着头,有气无力。沙鸿达的心里抽痛,“钱我带来了,放了我女儿。”
沙瑶抽噎,“爸爸……”
“瑶瑶别怕,爸爸来了。”
黑头示意,有人把沙瑶放下了,沙鸿达刚走几步,黑头喝住,“站着别动。”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木仓,顶在沙瑶头顶,“钱。”
沙鸿达举了下箱子,抱在胸前,“我怎么能确定把钱给你了,你放瑶瑶呢?”
“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沙鸿达蹙眉,那个货字深深扎到心里。他点点头,走了过去,黑头顶着沙瑶,慢慢地走。
忽然黑头顿住,“打开箱子。”
箱子应声打开,一摞红色的人民币。黑头立刻笑的见牙不见眼,□□顶着沙瑶继续走。
沙鸿达合上箱子,紧紧盯着他。
两人挨的很近,沙鸿达伸出手,黑头拿住箱子,沙鸿达立刻拉过沙瑶,拽着她跑。
没跑几步,只听砰地一声,木仓响了。黑头应声倒地,沙瑶吓得尖叫,剩下的几人也全都懵了。
沙鸿达几乎是托着沙瑶往外跑,有警察冲进来,咒骂声四起,砰砰砰,接连有人开枪。
他们只顾着跑,不敢回头,沙鸿达只觉得沙瑶的身体越来越深,手上黏腻腻的,借着灯光,看了下手,血红血红的。他又看沙瑶,沙瑶的脸色苍白,直直倒了下去。
“瑶瑶!”如野兽的吼声,响彻整个废弃的工厂。
…………
不断有人在耳边说话,喧嚣嘈杂,沙鸿达的眼皮很沉,怎么都睁不开,他好像做了很长的梦,梦里沙瑶被人绑架,他拿着钱去赎人,结果沙瑶被枪打伤了。他抱着她,一片血红,什么都不见。
沙鸿达再次进入昏迷。
万瑜守在沙鸿达床边,盯着他苍白的脸,连连叹息。沙瑶一定要作的,把所有人都折进去才高兴。
她站起来,拉开窗帘,一缕阳光射了进来。她眯了下眼睛,看向窗外。有病人在散步,也有医务人员步履匆匆。
“瑶瑶。”
万瑜转过头,“是我,沙先生。”
沙鸿达确认半晌,扯了下嘴角,“瑶瑶呢?”
“她的腿受了伤,在隔壁病房。”
沙鸿达掀开被子,下床,“我去看看她。”
万瑜扶着他,他的身体很虚弱,每走一步都很艰难。身体像被什么东西掏空了,没有一点儿力气。
隔壁的病房虚掩着,万瑜推门进去,沙瑶躺在病床上,脸白的像纸一样。
沙鸿达坐在床边,目光复杂。
“万瑜,我们对不起你。瑶瑶她做了太多的坏事。”
万瑜也在看沙瑶,十二岁之前,万庆国虽然也很殷霞争吵,其他时间都是快乐的,她和沙瑶的感情也没有那么坏,十二岁之后,她和沙瑶变得像仇人。
沙鸿达抚摸着女儿的脸,说出事情的原委。
万瑜愣住了,她一直以为真相掌握在自己手里,原来她还是被骗的那个。
沙鸿达说:“我重新验了NDA,过几天拿报告。”
这回肯定不会错了,血是他亲自采的。
万瑜默默退出病房,机械地往外走,也就是说万庆国才是她的亲生父亲,可这父亲却帮人家养了女儿。万瑜想笑,她也笑了,笑着笑着,眼泪落了下来,万家的人怎么都这么蠢。
沙瑶的精神受到了重创,恍恍惚惚的,还会突然发疯,一会儿说自己是沙瑶,一会儿说自己是万瑜,一会儿叫沙鸿达爸爸,一会儿叫万庆国。针被拔下来了好几次,医院没有办法,只能固定住她的身体。
沙鸿达请来精神科的医生,确定沙瑶患上了人格分裂。
伤养好后,被送到了精神病院。
沙鸿达隔几天就去看她,可她的情况一直没有好转。
DNA报告也拿到了,沙瑶确实是他的亲生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