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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吧,就像不曾受过伤害一样(原名:与爱无关)

作者:木槿天蓝 | 分类:现言 | 字数:8.9万

17.第十六章

书名:恋爱吧,就像不曾受过伤害一样(原名:与爱无关) 作者:木槿天蓝 字数:6172 更新时间:2024-10-12 09:21:11

冗长的会议让沈嘉言觉得疲惫, 刚回到办公室坐下,秘书就接线进来说有位顾小姐找他。

顾天蓝从来不打他公司电话,他有些疑惑, 手机静静地躺在桌上, 他才想起开会前把它关机了, 怪不得。

沈嘉言拿起话筒, “喂, 天蓝,什么事?”

“我要去香港,这里的事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他们之间一向都直入主题。前一阵子, 她就提到香港有个研讨会请她参加,本来她说了不去的。

“你决定了?”

顾天蓝轻笑, “是你让我别委屈了自己的, 有时候, 太理智也并不是件好事。”

沈嘉言从电话里听到她轻快的笑声,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委屈了太久, 顾忌了太久,现在这样,真的很好。

“不跟你说了,我现在要登机了,等我回来再说。”

“天蓝, 一切小心。祝你好运。”沈嘉言认真地说。

“谢谢, 你也是。”

挂了电话, 沈嘉言拿起手机, 摁了开机键, 看着屏幕逐渐亮起,忽然很想打个电话给吴筱桐。

电话响了很久, 就在他以为没有人会接起时,熟悉的声音响起:“喂?”

他听到她翻阅纸张的声音,有些混乱。还没等他说话,她的声音又响起,却不是在对他说。

“我说了很多遍了,这个不行,中文你们听不懂吗?”

甚是严肃的语气,还带了点不耐和微怒,这样的吴筱桐,让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就扬起了笑容。

于是他安静地等待着她把事情处理完,听着她跟旁边的人说话,时而着急,时而浅笑,中间还夹杂着几句英文,他不插嘴,也不挂电话。

过了很久,吴筱桐才想起手里还拿着个手机,立刻放到耳边,语气已经变了,“不好意思,哪位?”

“还有别人打过这个号码给你?”

吴筱桐还真是忙糊涂了,手机是他送的,号码也没告诉其他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没,没有,你有事?”

“你在哪?”

“我现在婚庆公司,确定婚礼当天所有的道具,过会还要去酒店。”

“你等我,我们一起去。”

吴筱桐本想拒绝,可是一想,他们才是这场婚礼的主角,要去也是应该的,或许他不放心她,还要监视她是否收了哪个酒店的好处。

心下立马被这荒诞的想法吓出一身冷汗,“好吧!”

车窗缓缓下降,吴筱桐看到坐在驾驶座上的沈嘉言时,很是吃惊,不是说“我们”吗,怎么只有他一个人?

犹豫了一会,还是走到后面。他旁边的位子不是她的吧?

刚把手放到后门把上,沈嘉言已经先推开了他旁边的那扇车门,对她命令道:“上车!”

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我偏不!吴筱桐低头,皱眉,脸上闪过一丝的倔强,径自开了门,赌气似地坐下。

这一切的表情,都被沈嘉言用后视镜尽收眼底,他也不管她,关上门,发动了车子。

他一向有耐心,就好像以前一道题他可以给她讲上好几遍,直到她懂为止,所以现在他不介意在这些小事上让她做主。

只要她还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就不用着急。

他既是做了决定,就不会允许自己懦弱退缩,她对自己疏离冷漠,他就一点一点让她不再这样对他。

总有一天,她会像以前一样,喜怒哀乐都不瞒他。

这次接待他们的是酒店的总经理,这张单子可是今年内他们酒店最大的盈利所在,整整100桌的酒席,怎么敢马虎?

在进行了一个小时繁琐的沟通解释后,所有的事都安顿下来。吴筱桐也终于可以松了口气。一切尘埃落定,不管怎样艰难,答应他的事她总算也做到了。

这也许是她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最后,她听到坐在他们对面的总经理开口说:“两位对喜宴还有什么不满意或者还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向我们提出来,我们酒店一定竭尽所能将你们的婚礼做到最好。”

原来他误会了,以为他们就是那对新人。前些日子一直是吴筱桐与他们的大堂经理商量事情,今天总经理上场,他只站在了身后。

吴筱桐看到站在后面的那个人尴尬地使着眼色,她的脸逐渐开始发烫,正想开口解释,旁边的沈嘉言已经先搂过他的肩,一贯淡定从容地笑着,“好,我们非常满意,那就麻烦你们了。”

她应该生气地甩掉他的手,然后把误会向他们解释清楚,可是那一刻的感觉那么真实,就好像她真的是他的新娘,她开不了口,也不想开口。

就这样任由沈嘉言搂着全身僵硬的她出了酒店大门。

一阵凉风吹来,吴筱桐打了个寒噤,她的牙齿咬着嘴唇,双手交叉环抱自己,头微向上抬。

“冷吗?”沈嘉言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想给她披上。

吴筱桐猛地清醒,往旁边移了几步,沈嘉言的手在半空僵了一会儿,还是慢慢靠近了她,替她披上。

她转过头,看着他,眼睛里的迷雾逐渐氤氲开来,似有千言万语要对他说。

她突然抬起了头,将衣服拿下,塞回到他手里。

终于她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问,在酒店前伸手拦了辆车,坐了进去。

沈嘉言将外套垂在臂弯里,那辆车转了个弯就不见了踪影,然后,他有条不紊地取车,插钥匙,发动,离开。

至少她没有在像以前毫无反应,不是吗?这已经是一个进步。他对自己说。

晚上,吴筱桐再接到沈嘉言的电话时,她已经平静下来,微笑着问:“还有事?”

有事有事,好像没事就不能找她一样,她难道忘记以前是谁有事没事就给他打电话,发短信,也不管他是不是在忙。

“明天我们先去看房子,然后买家具。”沈嘉言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这关她什么事,难道他还嫌不够刺激她?不生气,绝对不能被他气到,继续扯着笑容问:“我也要去吗?这好像已经不在我的工作范围内。”

“不然你以为我打电话给你是好玩?明天早上8点我来接你。”不容置疑的语气。

欺人太甚,他的新娘都不管管他吗?

“等等,这个事你们一起去就可以了,我不方便。”知道跟他硬碰硬是不行了,吴筱桐忍着怒气把声音低了下来,希望他能听出她的拒绝。

可是很明显这句话让沈嘉言更加生气,他反而提高了语调说:“天蓝去了香港开会,你有责任保证这场婚礼如期举行,所以你要和我一起去。”

说完,也不等她回答,就先挂了她的电话。

他是存心在气她,更加是在气自己,只能用这种笨拙的方法将她拉回自己身边。

这些年来,他按部就班,冷静得不像个正常的年轻人。只有她,才能让他情绪失控。所以,他手段拙劣又怎样,最重要的是,和他步入礼堂的是她。

吴筱桐跟着沈嘉言进屋时,忽然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事实上,这种感觉从她进入这个小区时就有。现在,看到这房里的设计和装修,那种感觉更加强烈。

该怎么形容呢?就好像是回家一样。对,就是这种家的感觉,很温馨的感觉。

两层的复式公寓,大概有150多平米,装修不算豪华,用的材料也都是极普通的,可是那样简洁朴素的设计,却那么暖人心灵。

一进门就看到一幅巨大的抽象色彩画。她不懂画,却能感觉出它的美。

厨房的风格简约,创造了清新、明快的空间。大面积地使用了白色,消除了杂乱的色彩和线条,橱柜门板、台面和把手的设计也非常简约,以直线条为主。

最重要的是餐厅和厨房只隔了一个玻璃窗,里面的人在操劳时,一抬头就能看到外面的人,交流更方便,这是很人性化的设计。

楼上楼下各有一个独立的卫生间,楼上有两个卧室一个客厅,楼下是个大客厅和一间书房,虽然还没有家具进来,可是整体的色彩和布置就让人温暖。

吴筱桐心里被暖意包围着,又夹杂了一些苦涩,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这房子……”她寻思着合适的话语开口。

沈嘉言脸上的表情琢磨不透,只听他悠悠说:“这个小区是我爸爸多年前的设计,本来可以成为这个城市最新的地标,却因为一些原因被搁置了下来。去年,我将它重新提了上来。这个家也是他一手设计的,他希望,我能和我心爱的人住在这里。”

原来如此,怪不得能给她这样一种感觉,这里凝聚着他父亲对他所有的爱吧?她比任何人都了解他对他父亲的感情,以及他父亲对他的。

吴筱桐心里发酸,她看着沈嘉言沉郁的脸,忍不住靠近,想给他更多的温暖。

他们就地坐下,沈嘉言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她的手,她没有挣扎,将他冰凉的手慢慢捂热。

这一刻,就让他们彼此温暖。

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执迷不悟,死不悔改。吴筱桐对沈嘉言的感情就是如此,不知道是从哪里开始,却永远不会结束;中间也放过手,可是只要他轻轻的一句话,和一个让她心疼的表情,就算再头破血流,她也要回头。

陆映亦说:“筱桐,你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韩磊说:“凡事不可勉强,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

这些年,每个人都在或多或少地改变,疯疯癫癫的陆映亦沉静下来,游戏人生的韩磊认真起来。

沈嘉言呢?他变了多少吴筱桐不知道,好像每一次见面都是一个不同的他,让她应接不暇,无力招架。

可是这些东西变了又如何,她不是也变了?总有些东西是没变的,譬如见到他时的心跳,靠近他时的心酸,跟他说话时的心痛。

如果这一切,都还不能够证明什么,那么那天他和她坐在“新房”的窗台前,相携着手看窗外的万家灯火,那种由心底滋生出来的宁静和幸福,恨不能就此老去。

一夜之间白头偕老的念头再次排山倒海地袭来,她就清楚地知道,她终究躲不过。

就好像在遥远的某年,他在她的作业本上划了一个大大的圆圈,她问他什么意思,他只是笑着没有回答。

现在想起,那些记忆依旧清晰如昨日,也许就是那个圈,圈住了她大半个人生。

所以,错了又怎样,只要他和她一起错,负负得正,那便是对。

这是个真理。

吴筱桐不再拒绝沈嘉言的任何要求,他要她跟他去买家具,她就跟着他一起去,假装她是那个房子的女主人,每一样摆设,每一件器具,都由她亲自仔细地挑选。

这样,就算最后住进去的不是她,他这辈子也再无法抹杀她留给他所有的痕迹。

他偶尔搂着她的肩,牵起她的手,起初她会躲闪,久而久之,也不再抗拒,反而有种心安。

她一淘到什么好东西就立刻炫耀着给他看,他宠溺地对她微笑点头,像是一对平常的未婚夫妻在逛街,一切都美好得不像是真的。

未来?她不知道他们会走向哪里,也绝口不提那个离开了大半个月的人,她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再逼他要一个答案,求一个结果。

每每看到陆映亦担忧的眼神,她知道对方是怕她自己越陷越深,所以总是试图牵动嘴角,给对方一个微笑,让她心安。

她何尝不知自己在玩火自焚,可是她早就一身泥泞,越挣扎,只会往下掉得越快。

她只需跟紧他的每一个脚印,相信他不会放开拉着她的手,然后一起走出这片沼泽。

新房落成那天,吴筱桐将最后一个花瓶的位置摆好,将新买的一束鲜花插了进去,转头对躺在沙发里的沈嘉言说:“好看吗?”

他招手示意她过去,她便静静地在他旁边坐下。

沈嘉言忽然一把拉她入怀,眼底无限柔情,亲吻着她的发丝,然后颈脖,脸,直至她的唇,极慢也极小心,一步一步,无比地细致和耐心。

她的嘴很小,他很容易就将她的唇整个含入了他的,可是他没有再继续深入,只是在她的唇上反复摩挲,仿佛怕惊扰了她。

吴筱桐几乎本能地作出回应,舌头刚触上他的唇,就被他整个含住,唇舌交缠,温柔缠绵。

他和她的前两个吻,第一次蜻蜓点水,点到即止,第二次他强行侵入,霸道疯狂,只有这一次,缓慢而悠长,仿佛永远不会结束。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嘉言才极度不舍地放开了她,似是调笑着说:“今天先到这里,再下去,我可能就控制不住了。”

吴筱桐此时的脸已经是通红通红,仿佛在呓语:“你这样,竟真的像是我和你结婚,这里是我们的新房。”

沈嘉言把她搂住,靠在沙发里,他自有他的打算。可是他太了解她,如果一开始就解释给她听,她未必会答应。他要她一点一点,慢慢接受他。

现在,是把他的打算告诉她的时候了吧!

“筱桐,我和天蓝……”

桌子上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竟还是3年起她替他选的那首幼稚的铃声,屏幕伴着震动不停闪烁,沈嘉言不想去接,但是说到一半的话也骤然停了下来。

吴筱桐无奈地替他拿起,递给了他。他看了看她,也是无奈地接听。

“喂?……我是……在哪……我马上到。”

她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可是她看到沈嘉言的脸色已经变了,几乎立刻就站了起来,对他说:“天蓝在医院,我要马上去。”

吴筱桐茫然地看着空落落的房间,那件外套还挂在那里,他甚至都没来得及穿上。她拿上外套就追了出去。

沈嘉言看了看敲着车窗的吴筱桐,打开了门。

“我们一起去。”她坚定地说。

他皱了皱眉,还是让她上了车。

两人一路无言,来到医院。沈嘉言直奔病房,吴筱桐一路跟着。

然后她看到躺在病床上的顾天蓝,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而她下身那满目的鲜红直入她的眼睛,她感到刺痛。

模糊中听到医生在说:“对不起,孩子没能保住。她现在情绪太激动,你们好好安慰她。”

沈嘉言站到顾天蓝面前,这个一向独立坚强得不像个女人的人,此刻像是受了伤的孩子,满脸泪水,几丝发丝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上,眼里全是悲伤和绝望。

她受了多大的苦,如果不是他要她不要委屈了自己,也许什么都不会发生。

沈嘉言俯下身,紧紧地抱住了他,顾天蓝伏在他的肩上,嘴里喃喃自语:“我还是没有保住他,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沈嘉言只是不断加重了手里的力道,低声安慰,似在哄劝:“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里……”

吴筱桐手扶着病房的门框,觉得全身无力。她要离开这里,马上,她已经没有资格站在这里,这里也没有她站立的余地。

吴筱桐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强撑着身子,走出了医院。大街上,人来人往,她觉得脚下的每一步都异常沉重,她根本走不下去。

就这样蹲在了路边,双手抱住自己的膝盖,一开始只是小声啜泣,渐渐地,她怎么都控制不住眼泪,终于放开了声音,嚎啕大哭,哭到撕心裂肺,筋疲力尽。

顾天蓝有了他的孩子,他们的孩子。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和别人有一个孩子。

就在一个小时前,她以为他终于要向她解释一切,她以为从此那个梦就变成现实。

此刻,那个还没来得及成形的梦已经碎了一地,拼不完整。

4年前,她离开的时候只是心痛,因为那个时候,她是带着他对她的爱离开。

现在,她才知道原来还有种感觉叫绝望,那才是种彻心彻骨的寒冷。

他说要结婚,她就回来,他要她策划他的婚礼,她就给了他一个婚礼,这些连她自己都无法解释的行为,都是因为她还爱着他,一刻都没停止过。

到她明白,她费劲心思,苦心经营,不管过往,不顾道德,一步步再次向他靠近,就在她以为她快做到的时候,她又一次撞得头破血流。

这一次,连心,都遗落在了不知名的某处,恐怕再也找不回来。

原来一切都已经注定好了,注定她永远得不到他。

顾天蓝失去了一个孩子,却得到了他;而她,失去了一切,也失去了他。

或许,这本来就是一个错误。他们相遇是错,相爱是错,分开是错,回来还是错,循环往复,她竟是一路错到了底。

她终于认命,他们已经穷途末路。

吴筱桐浑浑噩噩地走,不知道要去哪里,不敢回家,也不敢去陆映亦那里。所有的人都告诉过她,她错了,可是她固执不肯回头。所以,现在,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她不要可怜,不要同情。

在小区的花园里坐到天黑,她把她和沈嘉言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回想了一遍,16年来的一点一滴都不肯放过,那么多那么多珍贵的回忆,她怕自己有一天就这样把它忘了,她更怕此生此世,他和她就此陌路。

一双男式皮鞋慢慢走近了她,她蓦地抬起头,正对上姜晓辰担心的眼神。好像每一次,自己都是被他捡到,她已经习惯了。

她知道,他就住在附近,好几次,她都远远看到他就躲开了,怕给他带来麻烦。

他说:“我们回家。”

家,她哪里还有家可以回?她心里清楚,只要她一点头,一伸手,那个温暖的怀抱就会属于她,替她疗伤止痛,他始终在等她。

可是现在,她已经不行了。上一次,她还有心,至少可以努力,现在,她连心都不知道在哪,跟着他只会给他、给自己带来更多的痛苦。

这一次,她必须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不依靠任何人。

吴筱桐摇头,站了起来,对他说:“我的家,我自己找回去。你不要再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