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记忆
作者:允琪 | 分类:现言 | 字数:44.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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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番外一 白夜寒《没有偶然》】
世界上有那么多城市, 城市中有那么多条街道,而他却偏偏倒在那里,她却偏偏在那时出现……
记得她还是小女孩的时候喜欢看一些伤春悲秋的书, 有一次抱着一本书赖进他的怀里轻轻念出一句话, 一句让他至今难忘的话。
【相信上天的旨意, 发生在这世界上的事情没有一样是出于偶然, 终有一天这一切都会有一个解释。——三毛】
他怔住, 然后想到了那最初的开始……
那天他记得太阳很大很大,阳光如岩火般炙烤着他裸露在外的皮肤。身上的血痕早已凝固,衣服也破烂不堪, 他毫无目的的向前缓缓走着,不知这是哪里, 不知这是何处。
口很干, 头很晕, 手不由自主的附在肚子上,那里早已饥肠辘辘, 不堪忍受。
自从逃出来后,他没有回过头去,一次也没有,尽管他知道这一次逃跑后,母亲就会永远离开了。
闭上眼, 那一幕又跳入脑海, 他生生的打了个冷战。
母亲以死拼出一条路来护他逃出, 他只记得他躲在暗处看到的那一幕, 母亲全身是血的吊在半空中, 他只感觉天崩地裂,五雷轰顶, 如果不是紧紧的咬着下唇,如果不是……母亲那带血的一眼,他会不顾一切的冲出去拼死一博。
但是他忍住了,只因母亲那双从来美丽清冷的黑色瞳孔从血帘中望过来时那一堆复杂的情绪,所以他忍住了,也只能忍住。
纵然他才15岁,可却明白母亲的心,拼了一条命来救他,怎么能失败?怎么能?不能,绝对不能,他要活着!活着报仇!
身后又传来了声音,他激灵灵的从地上跳了起来,在看到来人后松了一口气,只有两个人,虽然现在自己疲惫不堪,伤痕累累,但还可以……还可以对付。
彻底解决了这两个人后,在他们身上搜索了一遍竟然一无所获,想来他们说的‘穷途末路’确实也不假。
抬头擦了擦汗,他忍住那股快要昏厥的感觉,摸着肚子往草地深处走了去。
后来,是因为再也走不了了,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所以他终于倒了下去,至于是倒在哪里,他已再不能去管了。
但崩溃的是即使是这样,那从小便训练出来的,除非真的是死亡接近那一刻,否则永远不能完全放松自己的意识还是清楚的。
所以在迷蒙之间,他看到一双白皙娇小的脚丫出现在眼前,其实那瞬间他的警觉大作,如果他还有力气他的反应是跳起来扼住来人的脖子。可是他真的没有力气了,他全身伤口众多,但却被污泥遮住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因为饥饿和疲惫他已经没有一丝气力了。
他只能顺着那双脚丫缓缓往上看去,其实他看不清楚这人的面貌,他只……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味。
他拼尽了努力才能睁开眼睛,当看清来人时心中的警觉却也因此消失了大半。眼前的人太小,根本还没有成年,正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打量他,不过无论她站在他的面前是因为什么,他只看得到女孩手里的……一碗方便面。
而这时的秋忆,刚从对面的便利店出来,因为补习出来时有点饿经过便利店便顺便泡了一碗面,还没动口就透过玻璃门看到这个人一下就倒在了巷口。
鬼使神差的,秋忆端着面走到了他的面前。
这个人很脏很臭,这是秋忆的第一感觉,她皱皱眉头,缩缩鼻子,墨仁闪过一丝排斥,只这一眼,白夜寒便看明白了。瞬间就迸发出一股森冷的寒气和……一丝恼怒,虽然已经脏得看不到五官,但是从那双眼睛透露出的冷酷和寒气还是令秋忆吓了一跳。
秋忆下意识的避开他的目光,上下打量了这个人一眼,突然那双生动的大眼又浮出一些让白夜寒崩溃的情绪,愧疚、歉意、同情、怜悯……
这些白夜寒从来不曾体会过的感觉,今天从一个小孩子的身上体会到了。
前面两种还尚不重要,可同情、怜悯?他白夜寒竟沦落至此吗?这孩子分明是在用打量乞丐的眼神看他。
果然,在他还纠结的过程中,女孩把面放在了他的面前转身就跑了,他一愣,怔怔的看着地上那碗还在冒着热气的面。再抬头时,女孩已不见了身影……
他盯着那碗热气腾腾,从未吃过的东西发呆。
吃了,自己不正就是乞丐吗?但不吃,他还能撑到几时?就在他还未挣扎完,一双穿着夹脚拖鞋的小脚丫又出现在眼前……
一瓶水和两个面包摆在了面的旁边,女孩蹲下来把手上两个硬币放在面盒上。小巧的眉头微微皱起,咬着嘴唇想了半天才小声说道。
“我只有10块钱……只够买这些……”
“……”
秋忆见他不说话只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她,其实那双眼睛也看不到样子了,只分辨得出那双和她一样黑的瞳孔直直的盯着她而已。她有些害怕,不由自主的想到好多乞丐都会打人的,于是她起身跑了,头也不回地!
白夜寒默默地盯着那抹娇小的身影,直到消失很久后才把目光重新移了回来。地上那碗面已经凉了,可那香味却并未散去,他不再犹豫,终于伸出了手……
那一年,秋忆10岁,他15岁。
4年后,他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以他的方式从此进入她的世界,牢牢地‘抓住’了她……
这是,白夜寒一个人的秘密,没有任何人知道,包括这个世上与他最亲的秋忆。他从不曾告诉她,以后也不打算说出来,因为他认为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她在身边,为他生儿育女,与他共度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