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试清浅
作者:假手他人 | 分类:现言 | 字数:15.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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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Chapter 20 硝烟场
Chapter 20
那天晚上虽说睡着了,但是睡得不大好,几次半夜都莫名其妙地醒来,第一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耳朵里还塞着耳机,难怪一直觉得硌得不舒服,电台里在拨午夜聊斋,吓得我拔了耳机就把它扔的远远的。
大概是自己神经绷得实在太紧了的缘故,清晨,天蒙蒙亮就醒了,之后便再无睡意。我总觉得心里不安,心脏莫名跳动地很快,闭上眼睛之后,脑袋里还是无比地清醒,这有点像等待高考成绩那天的心情。觉得翻来覆去也是浪费时间,于是悠悠一声长叹后,我掀开被子起床。
一边刷牙一边把电脑打开,想着今天的计划是先看看邮箱里有没有什么通知,然后今天该去学校交毕业论文了,不然就毕不了业了,有时间的话就去再买个手机。
哦,对了,顺便再去我的贴吧看一眼,看看昨天那个帖子还有没有人回复。
后来我在想,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没有后悔药这个东西。
如果昨天我没有把手机摔坏,现在可能就已经接到再一次气急败坏的阿丰的电话,如果我接到了阿丰的电话,就不会选择在起床后的第一时间就打开电脑,也不会想到要去我的贴吧潜水。
打开“苏攸吧”,第一时间布满眼帘的,是这些题目。
【地沟油】一群NC粉,你们喜欢的那家伙是一个喜欢抱着人家大腿往上爬的同性恋!
【地沟油】恶心死了,这种死gay还会有人喜欢,本来以为没有这个贴吧存在呢。
【地沟油】这年头潜规则多了,我就说他一个新人怎么能够演唱《警戒线》的主题曲的。
……
整个贴吧的页面几乎被刷屏,我的大脑麻木了一般,一时间对这些帖子竟然做不出一点情绪上的回应,只能控制不住地把选择条往下拖,我想我是不是还没有醒,这不过只是个噩梦,醒了就好,一切醒了就会好的。
可是这就是现实,你怎么逃避都没有用的现实,胸口的疼痛就摆在那里,你能做到的就只有面对与接受。
Anti在骂,“酥油饼”们有的在反抗,却不免和我一样被骂了个狗血淋头,有的不禁也开始怀疑我,也有的默默表示,不会再支持我,甚至加入了anti的阵营之中。
我想起很久以前,看过一个电影,电影内容是一个女导演爱上一个演员的故事,那个演员利用了女导演的爱,在助自己成名之后,就立刻甩了她。记得其中一个场景,是女导演悲愤地向这名演员质问,然而他只是坐在沙发的一角,手指间夹着一根香烟,冲女导演轻蔑地一笑:“娱乐圈,本来就是硝烟弥漫的地方,你不知道么?”
不管那个女导演知不知道,这一次,我算是知道了。
在百度里搜了一下我的名字,很快就弹出了许多新闻,不过都是一个内容。
“莱特旗下艺人苏攸深夜密会老总,举止暧昧疑似被潜。”
“同性恋?苏攸与莱特老总私会酒店,出门时衣衫不整难掩疲态。”
第一个标题的那个“潜”字,还特地用了红色大号黑体字,突兀地占据了整个页面的最醒目位置。
那些寄给我的照片,全部被曝光了,那名“何先生”只寄给我五张照片,然而这一次曝光的照片数量,却远远不止五张,看样子,他还留了一手。
看了看这些新闻的内容,我这才知道,原来柯岳很早以前就出柜了,他甚至是娱乐界同志圈里的名人,曾经有电视台专门做过一期有关他的访谈节目,题目就叫做“柯岳,不凡亦平凡”,他在这个节目里明确表明了自己的性向问题之后,被人所津津乐道了好长一段时间。
这个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只有我不知道,也没有人来提醒我,没有人来告诉我。
甚至连柯岳自己,似乎都是在有意地瞒着我,看着我往深坑里面跳。
我关了电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站起来之后又想不到该怎么办,只能那么茫然地站着。忽然,我听见父母起床的声音,想起来今天是星期六,他们都不上班,我慌忙走出去,去客厅把电视的插头拔了,然后对他们说:“爸、妈,今天不要看电视,也不要出门,知道了么?”
“怎么了,小攸,为什么不能看?”老妈正在做早饭呢,疑惑地问我。
“没事,妈,你们待在家里就好,千万别看电视别出门,听到了没有?”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啊?你跟妈说,别吓唬我。”老妈用围裙擦了擦手,一脸担忧,又看了看坐在餐桌旁的老爸,老爸也皱着眉头看我。
我有些着急,只怕事情越解释越糟,只说:“这事儿我回头跟你们解释,妈,你手机借我用一下。”
拿了手机,我本来是想着给阿丰打个电话的,拿到手上之后却发现自己根本没记住他的手机号。在脑子里将可以打电话的人的名单过了一遍,才发现,只有一个人的号码我记得特别熟,只有他,时溪。
不管三七二十一了,走到阳台上,我拨出他的号码,把手机放到耳边,眼睛望着天空,今天的云层特别得厚,很有立体感,我以前上过摄影课,专门拍摄过云彩,今天这样的天空,很有让我拍下来的冲动。不过,闲情逸致是不适宜出现在这个时候的,我期待地等着电话接通,很快,听筒里便传来第一声“嘟——”
时溪,你快告诉我,现在我该怎么办。
我真的不知道。
若说的懦弱一点,我真的有些害怕了。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挂了?
刚才明明是接通的,然而现在突然又听到这个提示音,这种情况,只有一种理由可以解释,那就是时溪在看到我的来电之后,把它挂断了。
怎么可能,他挂了?
不相信这个结果,怎么都不肯相信,我宁愿自欺欺人地认为是时溪按错了键。
有些忐忑地再一次拨出电话,可是,这一次得到的结果却比上一次更加决绝,可以算是直接掐断了我向他求助的这一点希望的火苗。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把手机还给了老妈之后,还是决定亲自去公司一趟,第一次在夏天的时候戴着口罩,墨镜和帽子出门,捂得一头的汗,估计帽子的边缘都被我的汗给浸湿了,担心楼下会堵着娱记,还是偷偷从一楼李奶奶家的院子里翻出去的,总之,一路狼狈。
一路偷偷摸摸的跟做贼一样,打了辆车,到了莱易大厦,又挤在电梯的人群中,才终于到了十七层。
我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走进阿丰的办公室的,阿飞也坐在里面,低着头一脸愁容。
阿丰看见我后,惊愕。
我把帽子口罩墨镜一摘,手足无措地站在阿丰办公室的门口,说出口的第一句是:“怎么办?”
“手机为什么不开?”
“摔坏了。”
阿丰在办公室里叉着腰走来走去:“我给你打电话就是让你不要出门不要出门!你手机居然还给我坏了!我问你,你路上有没有被人认出来?”
“没有。”
“你那天不去试镜是不是也因为这个!”
“是。”
“你是不是早知道这个照片的事?”
“是。”
“你跟我把事情从头到尾好好说清楚了!”
于是,我木愣愣的,没有一点保留的,把从收到照片直到发现照片曝光这期间,所有的经过都跟阿丰说了一遍,说着说着,鼻子竟然还有点酸,便只能往上使劲嗅了嗅。
“你还觉得委屈了是不是?”
“没有……”
“我跟你说……”阿丰说到这里,他的手机忽然响了,他看了我一眼,然后就转身去接电话了。阿飞从刚才起一直坐在沙发上低头不语,这时才过来拍拍我的肩,又给我递了张餐巾纸。
她在我耳边轻声说:“其实这真不能怪你。”
我摇摇头,低头把鼻涕擤了,说:“我应该早点说的。”
阿丰的电话接完了,回来的时候脸色竟然好了很多,他说:“这一次威胁你的人真是胆子大,居然威胁到了柯总头上了,刚刚柯总说了,他会把新闻压下来,然后出面澄清,你不用担心。”
我惊讶地抬头,阿丰不等我反应,又继续说:“你的专辑会如期发布,听说昨天试镜表现得也不错,这一次新闻对你来说也不全是坏事,只要公司清理工作做得好,你也就不用担心什么,毕竟这年头,炒红炒黑都是一个作用,不是么?”
本来心里还松了一口气,但是听阿丰这么说,心里又略略觉得不舒服了,好像这件事是在为我的专辑变相炒作一样,等到专辑真的发布,不免又会有许多闲言碎语冒出来。
我问:“需要开新闻发布会么?”
阿丰点点头:“具体时间没有定,等柯总那里安排。”
攥紧了拳头,我又问:“今天时溪是不是在拍《风干记忆》的MV?”
阿丰可能诧异我为什么突然将话题转到了这个上面,微微一愣之后点了点头:“对啊,就在N大,怎么了?”
我说:“没事,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