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宝很明智的选择了闭嘴。坐在车里看着陶李那板起脸来的样子，有点吓人，然后爬到后座上，对陶李说：爸爸，我困了。

陶李在后视镜中看到她自己把书包当枕头，趴在后座上倦得如小猫一样，并拿小眼睛偷偷的看他。

他想咧着嘴回头问问陶宝枕头舒不舒服，要不要爸爸把衣服给你当被子盖，可又怕自己一旦这么犯贱的给她点好脸色了，她又抓着自己求婚或问有关于luan lun的问题怎么办？

哼，不管她。陶李硬下心肠，开着车不理后面装可怜的那小孩儿，回家了。

停了车，发现陶宝真的睡着了，陶李松了一口气。

这回咧开大嘴笑也没问题了吧。笑着脱下自己的衣服，盖在陶宝的身上，然后把她抱在自己的怀里，用两根手指拎起她的书包，死丫头，现在睡了，作业还没写呢吧！看老师明天训不训你。

用屁股关了车门，抱着陶宝往楼上走，走着走着，他想起了那条奄奄一息的桂鱼及等在家里的刘小英。

看看天色，都黑透了。天啊，陶李脑袋疼了，怎么得了，怎么得了，这刘小英今晚且得磨叽他了，搞不好还有一大盆的眼泪等着他呢。

眼泪这东西对陶李很有用，陶李见到这东西一般都会举手投降。费尽力气抽出一只手，摸了摸自己腰间的手机，怎么不在？

是啊，刘小英应该早就打电话来轰炸他了，难怪今晚这么安静，难怪一直觉得好像少了什么一样，原来是电话丢了，丢了就丢了吧，丢了更省心。

胆战心惊的向楼上走去，走到家门口，陶李在犹豫，是就这么回家呢，还是干脆抱着陶宝躲到父母家去混一宿，然后。。。。。。

陶李咽了口唾沫，佩服自己咋就这么聪明呢。抱着陶宝掉转身子向楼下冲去。

开着车，心里还在打鼓，还好还好，还好溜得快，不然今晚肯定消停不了了。但转念一想，刘小英会不会已经把电话打到他父母那去了？头又疼了，小陶宝，看看你给我惹的乱子。陶李不怪自己忘了打电话，反倒怪人家陶宝，太没道理了。

硬着头皮，陶李决定还是回自己父母那里保险些，好歹妈妈会让他睡个安稳觉，有妈妈在，刘小英就是再委屈，流再多的眼泪，李敏珍也有足够的盆来接。不用全都淹到他的。

夜里九点多钟，对年轻人来讲并不算晚，可对习惯早睡早起的陶爱国与李敏珍来讲已经是睡眠的时间了。儿子抱着孙女的忽然来访，让两口子警惕起来。

李敏珍让小保姆给陶宝收拾出一张床来。小保姆揉着眼睛打着呵欠应承着去了。陶爱国紧张的看着躺在长沙发上睡的很香的孙女，又看了看坐在另一张沙发上喝着茶水的陶李。

“吵架了？”陶爱国点上一根烟，谨慎的看着儿子。这小子也太没种了，跟媳妇打架就打架吧，还被撵回了娘家了，丢人，丢尽了军人的脸。转念一想，陶李不是军人，那也是丢尽了男人的脸。

“没。”陶李喝了一口茶，看着父母这样子，好像不知道自己家里的那点破事儿，还好还好，这刘小英够坚强，居然没有来打扰他的父母，陶李有点内疚了，看人家刘小英，多高风亮节，多大度。

李敏珍紧张的凑了过来，问了跟老伴相同的一句话。

“吵架了？”

“没，我带陶宝出去玩，忘了通知刘小英了，我要是现在回去，肯定得跟我吵，为了家庭内部的安定团结，也为了不给你们带来更大的麻烦。所以我来这躲躲，妈，你给她打个电话吧，就说。。。就说。。。说啥都行，你看着说吧。”陶李都不知道怎么跟刘小英说，才能让她不磨叽自己。索幸交给李敏珍吧，她以前不是给新兵做过思想工作嘛，应该比较拿手怎么样安慰别人，或者欺骗别人吧。

陶李在父母惊诧的眼神，逃回自己的房间。叹了口气，女人是老虎啊。不管多大，都是老虎一只。

李敏珍在客厅里走来走去，踱来踱去，一边埋怨着儿子，一边替儿子想着借口。

想了半天，像想起什么一样，向儿子的房间走去，临走前对老伴喊到：你回屋歇着去吧，小崽子们的事，不用上心。

敲了敲儿子的门，李敏珍推门进去，坐在儿子的床边，陶李已钻进被窝，并用被子把自己盖上了，显然是不想回答李敏珍的任何问题，躲着李敏珍呢。要不然，他才没有这么早睡呢，在自己小家的时候，都是刘小英一个人先睡，他还要趴在电脑上大战几回合后才肯老老实实睡觉的。

“儿子，你媳妇没给你打电话吗？”李敏珍探过头来，问陶李。

“我电话丢了。”陶李不耐烦的回答。

“那她怎么没打电话来家里问问我呢？”李敏珍的口气很不好，好像抓住了刘小英的把柄一样，还有点得意。

“她可能怕你俩担心吧。”陶李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这孩子，你要是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她怎么也不知道告诉我们一声呢。”李敏珍的声调高了起来，这回，她确实抓到了媳妇的罪状了。

陶李忽然很后悔来李敏珍这里避难，这好像是把刘小英给出卖了。说白了，就是把刘小英给装进去了。

他闭上眼睛，闭了嘴，不再理李敏珍了。

“这电话啊，我也不打，我倒想看看她什么时候才知道着急，什么时候才知道满世界的找你。这孩子，也太不关心自己的丈夫和孩子了。”

李敏珍自打在陶宝嘴里知道刘小英背着儿子偷偷给她娘家那么多钱后，再加上她这两年来肚子一直平平的，一点好消息也传不出来，李敏珍早没了当日娶儿媳妇时的高兴劲了，全剩下对儿媳妇的不满了。

“行了行了，您爱打不打，不打走人，我要睡觉了，困死了，明天早上我还有事呢，大事！”陶李悔啊，陶李在心里对刘小英说了无数个对不起，自己的错误决择，可能会让这婆媳之间起些风波了。

李敏珍对着儿子的被子狠狠的拍了两巴掌，笑骂了一句“混球”后，走了出去。她今晚就一宿不睡了，她非要看看这刘小英的眼里还有没有陶李这个丈夫，还有没有她李敏珍这个婆婆。哼，可算让她逮到个机会教训教训这个儿媳妇了。

陶李从床上坐了起来。得！本来是自己没理的事，现在反倒变成了刘小英不关心自己、目中没有李敏珍这个婆婆这种大事件了。

刘小英，对不起。

陶李觉得，没有手机，真不方便，不然，自己现在完全可以通知一下刘小英，赶快往李敏珍这里打通电话，以免这件小事成为婆媳冲突的导火索。

小保姆过来敲门，说房间收拾好了，却抱不动陶宝。

陶李趿着拖鞋走到客厅，看到他可爱的大闺女还趴在沙发上呼呼呼的呼猪头呢。

“行了，你去休息吧，我抱她进去。”陶李很抱歉，自己今天的一时疏忽殃及到这么多人，搞得人家小阿姨都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

小阿姨捂着嘴打着呵欠回房间睡觉去了。陶李看了一眼李敏珍，再次为自己的草率而后悔，这李敏珍好像跟谁较劲似的，拿了个毯子，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话呢，一脸的苦大仇深相。一副敬业的斗鸡样。

抱起陶宝，陶李迅速逃离。小兔崽子，都是你惹的祸。陶李还是打算把错误全扔给陶宝。自己不承担任何过错。

陶宝微微睁眼，看到陶李，她很高兴，搂着陶李的脖子，笑咪咪的吧嗒吧嗒嘴，把头靠在陶李的胸口，睡的很香。

把陶宝放到床上，陶李给她盖了盖被子，摸摸她的头发。还好，今晚，他们爷俩都能睡个好觉，这就算好命了，让那两个女人较劲去吧。陶李有的时候，很不负责任。

转身出房，听到陶宝的叫声。

“刘小英，你忘了给我晒被子了吧。潮呼呼的，一点也不舒服。”陶李矫情的闭着眼睛埋怨着后妈。

陶李转身，摸了摸床上的褥子和被子，是有点潮，这小家伙越来越娇气了。

陶李想去喊小阿姨再给陶宝找一床被子，可想到刚才小阿姨那睡眠不足的样子，惺松的睡眼，他不好意思再去麻烦人家了，自己的突然来访本来就够不好意思了，小阿姨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也还是个孩子呢。别人的孩子，也是孩子嘛！！！陶李的父爱泛滥。

他决定去找李敏珍帮忙，打开门，对着客厅喊了声妈，李敏珍没理他，还是盯着电话。

陶李走上前去，用手推了推李敏珍，李敏珍回过头来，陶李发现，李敏珍其时很困了，在这硬挺呢，觉得她挺好笑，这么大岁数了，哪来这么大的火气。

“妈，给陶宝换床被子吧，那床被子有潮气，小孩子睡的不舒服，会耽误她长个子的。”陶李把小时候李敏珍告诫她的话重复回给李敏珍。

那个时候，李敏珍可真是个好妈妈，在这种潮湿的天气，天天都会准时帮他晾晒被子，让他每天晚上都睡在软软松松的床铺上。

“去，我哪有那闲功夫。”李敏珍困得一直在给电话磕着头，扫四旧后，她连给父母上坟也只是鞠躬加敬礼而已。

“那陶宝怎么办？”

“爱怎么办怎么办，那是你们家孩子，关我什么事。”

“妈，帮帮忙吧。”

“滚，我没办法，也没心情，滚远点。”

陶李看着李敏珍现在这副充满恒心充满斗志的样子，为刘小英擦了一把汗。这傻妮子，咋就不知道给他父母打个电话打听打听他的去向呢？会不会。。。会不会家里出什么事了？

“妈，要不然我回家吧，陶宝睡习惯了家里的床。”陶李现在很想回家，哪怕被刘小英念死，他也认了。

他已闻到战争的硝烟味道了。有没有搞错，有没有搞错，自己要成为这婆媳大战的导火索?这事，好说不好听啊。到时候，两个家，可就没有一个安静的了。

“敢！！我今儿个还就把这话撂在这了，她要是不亲自来八抬大轿的接你，你就不许踏出这个家半步！！！反了她了！”

李敏珍很激动，摆出一个年轻时在文工团里跳忠字舞的标准奋斗姿势。她好像没搞清楚身份，没弄明白立场。是她儿子自己离家出走，不是被人家刘小英撵出来的或打出来的。而且，累死刘小英，也抬不动那八抬大轿啊。

陶李缩了缩头，心里直喊，李敏珍这女人可能更年期更的比别人长些，久些，毛爷爷的好战士嘛，是善于打持久战嘀。

回到陶宝的房里，发现陶宝正半眯着眼睛，撅着小嘴高高的。

“这是哪儿啊？”见到陶李进来，陶宝很高兴，咧开了小嘴，露出一点点微微笑。

屋子里黑黑的，她一时搞不清楚状况。

瞬间怀疑过自己是不是被拐卖了，觉得不太可能，自己这么大了，已经记事了，没人屑得拐自己了。

又怀疑是不是陶李不想要自己了，所以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后直接卖给老光棍当童养媳了。可又觉得不现实，如果陶李想卖掉自己，没有必要对自己那么好，要什么给什么，现在把自己卖掉，应该是笔赔钱的买卖。

正胡思乱想着，看到推门而入的人，正是陶李，心里踏实了。就说嘛，陶李这么精的人，怎么会做这种赔钱的买卖呢。

“奶奶家。”陶李走上前去，依然板着脸，这回不是故意板脸吓陶宝的，而是被李敏珍的更年期给折磨的。

抱起陶宝，他打算牺牲一下自己，把自己干爽的床铺让给陶宝，自己在她这里凑和一宿得了。

“去哪儿啊？”陶宝还没有睡醒，打了个呵欠，靠在陶李身上，以前在家的时候，她一向是早睡早起的。

小时候跟李敏珍与陶爱国一起生活的时候养成了这习惯，后来住校，也必须得早睡早起，后来搬到新家，刘小英依然早睡早起，再加上陶李给她归定的作息时间表，所以，她往常的这个时间段，都已经时入梦乡了。

“去我房间。”陶李真的无精打睬了，今晚，他肯定是要失眠的了。他得想想办法啊，怎么样才能让这婆媳大战平熄在萌芽状态中，还有，刘小英现在到底在干嘛呢。

“好啊，我们去洞房。”陶宝满足的把头搭在陶李的肩上。

说实话，她并不清楚洞房的意义，只是当初李敏珍曾经教育过她，爸爸妈妈睡在一起的房间，她不能随便进入，一定要敲门。她那个时候只有九岁，昂着小脑袋问李敏珍为什么，李敏珍对她解释的含含糊糊，她大多都记不清了，只记得李敏珍说过，爸爸妈妈一起住的房间，叫洞房，她是不好打扰的。所以，她明白了，刘小英跟爸爸一起住的房间，就叫洞房。今天，她也跟爸爸住在一个房间了，当然也是洞房了。

陶李险些摔到。及时坐到了床上，看着怀里的陶宝已眯起了眼睛，好像又要睡了。他发誓，他真的搞不清楚这小孩此时到底在想什么呢，是真的什么都不懂，还是小小年纪就已经学会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这还了得？这了不得啊！！对刘小英同志的那点担心，马上转换为对陶宝同学的品德问题的担忧了。

陶宝的一脸天真的睡相，让陶李觉得也许是自己的思想太龌锉了。抱着陶宝，大叹今天不是个好日子。

把陶宝送回自己的房间，给她重新盖好被子，又像她小时候一样的拍着她的屁股哄她睡了一会。听到她平稳的鼻息后，陶李站起身来，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轻轻关上自己房间的门，看到李敏珍女士还在那里不停的给电话机磕着头，摇了摇头，向另一间房间走去，那里的床褥很潮湿，伟大的父爱让他选择牺牲了自己。陶李觉得自己刹那高大了许多，伟岸了许多。就如《背影》里的老父亲一样。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他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但他不得不为刘小英捏了把汗，这女人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真的不关心他？难道对他的忽然失踪真的一点都不再乎。

床上又潮得粘呼呼的，让他更是睡不着。坐起来，四下张望着。。。。。。

电视，没有。外面倒是有一台，不过李敏珍现在如老虎一样守在客厅里，他不敢出去。

电脑，也有一台，在他房间，不过现在，有人正霸占着他的房间，他也不敢进。

他怕那小孩忽然再说出什么惊人的话语，他吃不消。他还没饥不择食到去跟那么屁大点的孩子洞房呢。

她要是再大点嘛，长的真漂亮，不知道以后身材怎么样。陶李胡思乱想着。

忽然打住。对自己说：陶李，你想什么呢？她长大了又怎么样？身材就算好到喷火又怎么样？你别忘了，她得喊你一声爹，你得对得起这个“爹”字。有没有搞错。鄙视了自己一通。陶李在这房间里环视着，连本小说都没有。

看到陶宝的书包，陶李想，看看小学生的课文吧，看有没有小笑话之类的。

打开陶宝的书包，陶李翻弄着，想找到这小孩的语文课本。

课本还没找到，就让他找到另一样好玩的东西——自己的手机。

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小孩的书包里？陶李百思不得其解。

“小兔崽子，你坑的我好惨啊！！”陶李拿出手机，发现已经关机，打开手机后，查看了一下来电记录，发现里面有好多刘小英的未来来电。然后是一条一条的短信，都是刘小英发过来的。

陶李一边骂着陶宝，一边查阅着短信，然后穿上衣服就往外跑。陶宝啊陶宝，你又给我闯祸了！！！

经过李敏珍的身旁，拍了拍还在给电话不停磕头的李敏珍，然后拿起电话放在耳边，咬了咬牙，他不敢骂自己妈妈是白痴。把话筒放在李敏珍耳边，然后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李敏珍拿着话筒，里面连最起码的嘟嘟嘟的声音都没有，停电了？没有啊，灯还亮呢。就算停电，电话也没有道理停啊。

李敏珍晃了晃头，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她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