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绝症
作者:浮生永夏 | 分类:现言 | 字数:24.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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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seventeen和施文亭
楚裳羽匆匆奔出门去,打车回家。
而此刻等在楚裳羽门外的卓凡,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复杂的心情。
已经忘记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那个倔强的女子,大约要从母亲的一个越洋电话说起。
犹记得那时他正做毕业设计的最后一部分,母亲打电话给他,很冷静的语气:“小凡,你父亲生病了。”
他着急着问:“怎么了?”他知道以母亲的性格,不是大病决不会告诉他的。
“你顾好你的学业就好,做好你父亲去世的准备。”母亲的声音那样冷淡,哪里像是谈论和她同床共枕二十五年的人的口吻?
他的心猛的收紧,然后下一个有印象的反应就是坐上了回国的飞机。回到锦官城的时刻,母亲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反对,似乎早料到了他的回来,那是不是说明,母亲对待父亲还是有一丝情意的?
他没有时间去细细思考这样的问题,父亲的状况彻底吓坏了他。因为吸毒,原本气色不错的脸彻底变成青乌,眼窝深深地陷了下去,眼神中掩饰不住的疯狂,母亲轻飘飘的一句话:“送医院可以,但是不能用真名。”
他几乎要和母亲翻脸,冷笑几声:“好,父亲从今天起,就是我的责任,你负责出钱就好。”母亲看他的眼神没有温度,那样决绝,那样冷淡,匆匆点了一下头就转身离开。
卓凡已然不记得自己是怎样无奈烦闷中,迷迷糊糊走到17的,一个女子在小小的舞台上,淡淡地唱
When I look in my father's eyes. (look in my father's eyes)
My father's eyes.
When I look in my father's eyes.(look in my father's eyes)
My father's eyes.
Then the light begins to shine
似乎父亲的眼光在他面前闪烁,17,一个承载多少都市张皇失措的地方,一个宣泄多少都市压抑彷徨的场所,却有一个哥特妆的女子在为父亲,慵懒低吟着唱一首歌。
那瞬间,他不知是什么抓住了他,明明是一张吓人的粉妆脸,他却有被吸魂摄魄的感受,被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抓住心神。
他从未想过背叛自己曾坚信的一切,比如顺利从哈佛毕业,比如娶江瑶为妻,比如就此接管家族的生意,比如在别人眼中风光无限,在自己眼中平平淡淡地走完自己的人生。江瑶是他毫无心机,不知世事险恶的小妹妹,虽然不爱,但总比娶其他人来的顺眼,那又何需挣扎,爱情,诸如苏眉,终究会从他的生命中消逝,他已然不相信爱情。
他默默来17喝完酒,依旧回归自己的生活,谁和谁都不会有交集。她始终是台上一个光鲜的歌手,他始终是台下一个默默的听众,他纵容自己的情绪在那一杯百龄坛喝下的浅酌中,恣肆欣赏台上的女子。
但在送父亲去医院的过程中,护士小姐登记他的名字,他却反射性回答“施文亭”,施文亭,seventeen,多么相似的发音,是为了纪念彼此的相遇?
如果楚裳羽没有那样眷恋着窝进他的怀中,如果她没有软糯了声音叫他“亲爱的”,如果她没有娇俏着说“好啊,就凭你九块九的PRADA”,他也许并不会大胆邀约她出行,上天证明,她是他的劫数。把他熟悉的,珍惜的,习惯的一切通通打破,只为了配合她的脚步。
越来越习惯她的嬉笑怒骂,她的倔强甜美,她的温柔和悦,她的一切一切。江瑶已经成为一个遥远的名词,回归成他青梅竹马的小妹妹。
不是没有斗争过应该离开她,不是没有挣扎过自己的尴尬位置,却终究敌不过对她的眷恋,所以,决定向江家摊牌,他的一生坚信过太多母亲教给他的生存守则,如今母亲最终也只是一个,在濒临死亡父亲面前的陌生人。
父亲的身体状况是卓氏集团莫大的忌讳,他卓氏集团表面上的主事者吸毒,传出去,在整个商界,将是巨大的风波,所以他能够接受母亲的一切安排,替父亲改名换姓,进行戒断治疗,他也一样断去锦官城的所有联系,只为了救回他的父亲,骨血之亲的父亲。
眼看着父亲有了起色,但是父亲刚一出院,母亲就急着要带父亲出席和江家“便餐”,这决定深深刺激了他,多狠心的母亲,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他冷笑,原来二十多年的夫妻也不过是如今这样虚以委蛇,母亲如何也不肯多在乎一分。他的下半生是不是也是一样?娶自己不爱的人,最终,把所有关于爱情,关于幸福,关于生活的信条,统统打破,孤独的死去?
本来,他不会这样失去理智地爱一个人,但是楚裳羽渐渐在他的心中占到了越来越重要的位置,他已经不能想像放开她的手。他知道他动了真情,这是比当年的苏眉更为汹涌澎湃的情感,这是在生命中万事安好,意外杀出的风景,所以格外引人入胜,所以他舍不得放下这段奢侈至极的情感。
如果,江瑶晚出雅间十分钟,如果,楚裳羽没有在喜来登出现,那么,他拒绝和江家联姻的决定已然说出口,这个时候,应该是他守护在楚裳羽身边,不论父母如何激烈反对,他只要能拥她在怀就好。
却原来,她就是江家口中的“姐姐”,那个自立自强,勇敢能干的女子,原来,她就是江瑶口中的“姐”,那个如春风和煦,让她全然依赖的女子。
他扒了扒自己的一头乱发,其实,楚楚曾经提过“瑶瑶”,别墅受伤那次,但是,是他私心不愿意相信这种巧合吧,世间多少“瑶瑶”,他以为绝不会是这最不能是的“瑶瑶”,才一笑置之,全然不管不顾,所以,他才今日注定要错失她的手?
如今这是一个乱局,一个乱到不能解释的局,他要如何是好?就此将楚裳羽放手?他舍不得,他做不到。将楚裳羽再次拥进怀里,他苦笑,他们的怀抱之间,那恐怕是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原来,以为能和楚裳羽有一段曾经,就已经足够告慰他的青春,如今,才知道,爱情是病入膏肓的绝症,是附骨之蛆,是致命毒瘾,一旦染上,将用一生去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