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煮茶醉花阴
作者:追逐阳光 | 分类:现言 | 字数:46.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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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第九十八章
蒲志华的新茶一开袋满屋子的豆奶香, 一闻着这气味,蒲山蒲来福蒲志华他们就喜形于色,蘧临翰一看, 心想十有八九是好茶。
蒲山小心翼翼取出一匙, 放进玻璃壶中, 再一冲水, 那茶汁尤如墨般在水中渲染, 倒掉第一泡,第二泡仍如此,整个汤色红中透黄, 壶的边缘罩着一圈金色的晕圈,甚是好看。
蒲山轻抿了一口, 沉吟半晌没作声, 再抿了一口, 仍是凝神好久没作声,喝了第三口之后, 蒲山揩揩嘴笑道:“是好茶!不过,这茶我不喜欢喝。”
蒲山评完了,轮到范保珍了。范保珍接过蘧临翰帮她倒好的茶,用鼻子闻了闻,稍微湿了湿嘴又放了下来, 说道:“不错, 跟你爷爷的‘碧海飞云’各有千秋。”
轮到蒲来福了, 他用蘧临翰送的玉杯子倒了半杯子, 先闻了闻, 喝了一大口,叭嗒叭嗒作了三口咽下去, 想了想也没说话就示意蒲爱东继续品。
蒲爱东轻抿了几口,把自己的杯子放了回去,双手撑着拐杖,把下巴搁在手上笑道:“这茶年青人会很喜欢喝。”
蒲志蓉蒲志菊芦仙萍范国庆他们喝完之后,也跟蒲来福一样,都未下评语。
交作业的蒲志华看着众人的神态也没什么表情,倒了一杯给蘧临翰,示意他喝喝试试。
蘧临翰眼睛梭了一圈大家,学着蒲山的样子,抿了一口,咽下去,忍不住说道:“怎么有种怀旧的感觉。”
这话一说,蒲山向蘧临翰伸出大拇指哈哈笑道:“不错不错,毕竟是高材生,一语中的。”
蒲来福也颔首称赞。蒲志华惊讶地看了看蘧临翰,心道,真是木匠脚下睡一夜,不晓得装犁也晓得装耙,这小子悟性蛮高啊,怪不得有人说,狗在网吧呆三年,点上□□能聊天,行啊,孺子可教也。
“华啊,取个什么名字好啊?”蒲山问道。
蒲志华想了想道:“就叫‘翰墨’吧,这茶也有阿翰的心思呢,再说文人都不是喜欢怀旧么,也迎合他们的口彩。”
“名字取得好,很相配。”蒲爱东首先表示肯定。
“难得难得,你能在这年岁上出新品茶,可说是天赋极高,想当年,你爹虽然用功,但是几个山头的茶花了几年都没拎清它们的品性呢。”范保珍对曾孙的成绩大加赞赏。
“这茶我看价位就比‘碧海飞云’高点,定个1600块一斤,你们看怎么样?”蒲来福想了想说道。
“行,我看就这么定了。炒制也不容易,仙人伞那茶也生得少,茶的品质也没得说。”蒲山点头道。范保珍和蒲爱东也说可以。
见得到了大家的肯定,那做帮工的蘧临翰倒比正主蒲志华还要高兴,直乐得合不拢嘴,一旁的芦仙萍看在眼里心下慨叹,可怜,一个聪明能干的小伙子硬是被自己那人模狗样的外甥给弄成了个傻子。
蒲山的大寿自然很出名,蒲家院里只见人头攒动,硕果仅存的两个女儿,不但蒲见娣来了,身体一直不好的蒲春英眼也花耳又聋的也来拜寿了,就连住在敬老院的唯一的女婿萧增显也来了。所有的外孙、外孙媳妇、外孙女、外孙女婿、外曾孙、外曾孙媳妇、外曾孙女儿、外曾孙女婿、外玄孙、外玄孙女在家的出外打工的全都来了。蘧临翰没想到蒲山老人家身上下来的人这么多,没有芦仙萍在旁边给他介绍还真不知道如何称呼,有的明明年纪差不多,却偏是隔了辈的,身份相貌也是各有不同,有当官的慕小华,有傻子蒋海清,有长得最清秀的慕明敏,有长得凶神恶煞的苏金巧,蘧临翰看得是慨叹不已。
女儿家的能来的都来了,蒲家媳妇娘家曾孙女婿家也来了不少,范保珍娘家的、芟玉娥娘家的,芦云萍娘家蒲志菊婆家虽说没有至亲但也来了几个族戚,蓬建彬父母也赶来了,蘧家不但连蘧媛媛蓝东平都来了,市里的常务副市长蘧德衍更是亲临蒲家岙来为蒲山拜寿了,本来双桥县的县长县委书记早前已经送来了贺礼,听闻蘧副市长亲临,当天县长县委书记也赶了过来,更别说乡镇的范尚恩那班领导了。
来拜寿那自然是要送寿礼的,除了送礼钱外,一般都是要另送礼物的,以前蒲志华住的那间房子满满当当被寿礼给塞得挤不下个人,登礼薄的蒲昌生足足写了几十页的纸。
按当地风俗,寿宴之前是要备点心,招待那些来拜寿的,一般是烧碗面条里面加两荷包蛋再加点肉。寿宴是把清溪酒店所有的厨师和服务员请到了蒲家岙,在莽爱玉等几家隔壁邻居家摆开了灶台。点心则是由蒲志蓉蒲志菊芦仙萍和莽爱玉蒲春丽董金娥芳抱娣等几人负责,虽说是碗面条,但来的客人实在是多,一拨一拨陆陆续续的来,厨房的三个锅全用上了,忙得不可开交。
蘧德衍虽然很想和蒲山聊聊家常,但他知道今天这种场合下自己在这多呆一刻蒲家就不安生一刻,吃了点心便回去了,县里乡里那些干部也都跟着回去了,留下吃寿宴的都是些亲戚朋友乡里乡亲。
吃完寿宴之后,不但那些来拜寿的亲戚朋友没散,村里老老少少还聚了不少人过来,因为都想看看拜寿。蒲山原说不搞拜寿那仪式,说时代都变了,再搞那些封建社会留下来的东西不合时宜,但蒲志华和蒲爱东却坚持说要弄,还提前跟那些亲戚都说好了,没办法,蒲山也只有随了大家。
蒲山里面穿着杭州丝绸做的大红长衫,上身套了件响云纱做的马褂,戴着鹅绒西瓜皮帽,端坐在中堂的太师椅上,身后挂着一幕红底黄字镶金边的寿幛,在他身前一米左右的距离,地上放着两个黄棉布编织的蒲团,是供拜寿的人跪拜用的。
拜寿是按辈份来的,两个两个一起拜,一个辈份中最后凑不齐两人的,便一个人单独拜,拜的形式也有讲究,拜菩萨是头往下叩时手心往上,拜寿却不同,手心是往下的,即盖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之后,拜的两人要互换位置再跪拜磕三个响头,这才躬腰往后退开,退下去时头不能往上抬。
最先拜的是蒲春英和蒲见娣老姐妹俩,苏爱林要搀着老娘,被蒲春英一把给打开了,颤颤微微恭恭敬敬给自个老爹磕了六个响头,看得蒲山是心提到了嗓子眼。接下来拜的是蒲来福和萧增显,这两人拜完之后,便是孙子和外孙开始拜了。蒲爱东丢了拐杖,在蒲志华的搀扶下和慕白广一起给蒲山行了礼,这两人之后,便是苏爱林董闰水蒋海清蒋阿贵慕根仔他们了。孙子外孙拜完之后,便是外孙媳妇,外孙媳妇之后便是外孙女外孙女婿。
孙子辈拜完了,便是曾孙辈的了。按理说孙子曾孙是要在外孙外曾孙前面拜的,兼职司仪助理的芦仙萍对那司仪蒲昌生说,老姑奶奶开了头,就继续按年纪来排吧。于是慕小华和苏爱林的儿子苏志军作了一组先拜,董闰水儿子董昌盛死得早,接下来的一组便是慕明敏慕明聪,轮到蒲志华,他只有打单了,这时芦仙萍对蒲山笑道:“老寿星啊,阿翰虽说是我干儿子,却也是爷爷他认的干孙子,照这么推,那就是你干曾孙了,要不让他和阿华一起拜?”
“好好好,管他干的湿的,都跟我曾孙子一样,拜吧拜吧,我身上这身寿服从头到脚都是他置办的呢,他不拜我还不心安呢。”蒲山爽朗地笑道。
蘧临翰一听,早已按捺不住的他赶紧上前跟蒲志华跪在一起,给蒲山规规矩矩行起礼来了,看了这么久,那仪式早看熟了。见蘧临翰那一本正经的样,拜得也是像模像样,蒲志菊的嘴唇皮都差点咬破了,实在是这种场合不能大笑,得忍,忍不住也得忍。
蒲志华蘧临翰拜完之后,便是蒲志蓉蒲志菊蒲志兰,接着便是范国庆蓬建彬和慕小华慕明敏他们的妻子。在慕白广苏爱林董闰水慕根仔他们的女儿女婿拜完之后,接下来便是玄孙和外玄孙辈了。
蒲绥之、蒲衎之、蒲致翰、蒲瑶临、范继旺、苏志军的儿子儿媳、慕小华的女儿、董昌盛的儿子、慕明敏的女儿儿子这些玄孙和外玄孙辈拜完之后,围观的人都以为这下终于结束了吧,司仪蒲昌生也透了口长气,刚想宣布礼毕,没想到芦仙萍却拉了拉他衣袖,指着苏爱林孙媳妇怀里的小孩道:“还有呢。”
蒲昌生一愕,心下诧异不已,天哪,还有啊,只好润了润嗓子,大声宣布:“玄孙一辈行礼完毕,来孙一辈开始行礼。”
蒲春英的儿子苏爱林结婚早,他的儿子苏志军比慕小华要大得多,苏志军的儿子苏佳平虽然只比蒲绥之大六岁,却因为早早出外打工,带了个外地老婆回来,年初就生了个儿子,这么一来,蒲春英就有个玄孙了,蒲山于是就有个外来孙了。既然都是自己身上下来的人,无论大小那都得拜啊,苏佳平的妻子便怀抱着幼子,一板一眼地行起礼来了,周围看的人慨叹不已,羡慕蒲山有福,这都能说是六世同堂了。
蒲山的寿宴可说是空前绝后,在清溪乡乃至整个双桥县众口相传,议论了很长一段时间,蒲家岙更是引以为傲,直到过完年,村里人那些又要出外打工的人谈的最多的话题还是有关蒲山的寿宴,有关那些拜寿的仪式。
又是一年清明节,过了清明,蒲志华就忙得没空歇了,炒完明前茶,又到谷雨茶,一直忙到小满时分才稍见清闲点。
超市早已步入正轨,因为有良好的人事管理和财务监督制度,那些杂七杂八的事蘧临翰早可放手了,蒲志华炒茶繁忙期,蘧临翰天天陪在身边,打打下手。蒲山蒲来福炒茶虽然也有蒋阿贵蒋海清两个助手,但却是一傻一犟,用起来颇费心思,蒲志华有蘧临翰这个马弁,又聪明又年轻,使唤起来相当顺手,很让蒲山老先生眼红。
“能让我戴个手套么,我可是典型的书生,皮肤嫩着呢。”一天,饱受欺压的奴隶对奴隶主抱怨道。
“不让你戴自有不让戴的理由,这段时间下来你自己没发现有什么变化么?”蒲志华拍拍蘧临翰的脸笑道。
“有变化,这手经常红。”蘧临翰举着那双烫得通红的手委屈地道。
“白痴,”蒲志华翻了个白眼道,“手红那是一下子的事,等下就会消褪,我是问你身体别的方面。”
“别的方面?”蘧临翰狡黠地道,“也有,就是晚上更有劲了。”
“臭流氓,”被气得满脸通红的蒲志华骂道,“皮肤,你的皮肤。”
“皮肤怎么了?”蘧临翰疑惑地掐了掐自己的脸颊。
“没觉得变嫩了么?”蒲志华忽悠道。
“变嫩?咦,是有那种感觉呢,难不成这就是你养生的秘方?”蘧临翰兴奋地道。
“之一,这是其中之一,我说不让你戴手套自有不能戴的原因。”蒲志华故作玄虚地道。
“呵呵呵,听你的,一切都听你的。”
“手上经络通全身,虽然长期这么劳作手掌会磨得很粗糙,但对全身来说,益处不浅。”蒲志华继续忽悠道。好不容易训练成的助手,可不能让他有半点倦怠之心,奴隶要有反抗的意识,奴隶主就必须要把那意识扼杀在萌芽之端,不管用什么手段,能产生效果就行。
“那还有别的秘方呢?干脆都告诉我吧。”蘧临翰得陇望蜀了。
“不用告诉,你已经在实践了。”
“是么?我怎么不知道呀。”蘧临翰疑惑不解。
“平时吃的喝的,尽量跟我保持一致就行,饮食习惯很重要。”要说过份,蒲志华有点过份得没边了,肉体与精神他要实施双重奴役,彻底将蘧临翰玩弄于股掌之间。
“你说得没错,饮食习惯我都快跟你一样了,现在闻着咖啡味都反胃呢,要说还真是有变化,越来越感觉自己年轻了,”蘧临翰乐颠颠地道,“阿华啊,有件事我看我们有必要加强协作,我看那是我们达到优势互补精华揉合的最有效途径。”
“什么事?”
“做-爱啊,我看咱们由两天一次改为一天一次吧。”蘧临翰直白地道。
被气得无语的蒲志华很有种作茧自缚搬石头砸脚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