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归途
作者:明灼 | 分类:现言 | 字数:38.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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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交锋
一寸长一寸强, 一寸短一寸险。
酒井一郎从体力到刀术都要强于严钧,他的强大之处显而易见;严钧不一样,他在搏斗方面从来没受过正统的训练, 一切技巧都是自己摸索出来的, 可就算是这样, 当年一提赫西族长的大名, 可以说人鬼皆惧。
太多太多的高手在对上赫西族长的时候连拔剑的资格都没有, 就陷入无穷无尽的幻觉。他在全盛时期,就算是贺舒那种巅峰高手也要头疼。不是技不如人,而是根本没法打, 他一身巫术已臻化境,足以让人分不清虚幻和现实。
可惜, 今时不同往日, 严钧的能耐连十分之一都发挥不出来, 像酒井一郎这种连内力都浅薄的可以忽略的对手在以前连和他动手的资格都没有,可是现在他却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一个不留神就真输了。
严钧眼中划过一道复杂的神色,酒井一郎敏锐的抓住他一瞬间的分神,身形一窜,严钧抬头的时候他的刀已经劈到他头上方一尺了。
严钧像是对纵劈而下的刀锋无知无觉,身形分毫不动, 只抬眼直直对上酒井一郎凶狠的目光。
酒井一郎表情瞬间定格, 瞳孔扩散, 他手中的刀堪堪停在严钧头顶二寸。严钧眼珠一丝不错地盯着酒井一郎的眼睛, 哪怕头顶悬着的利刃的寒气把他头皮激得一麻, 他连眼都不眨。
对付酒井一郎不仅要用香,还要通过不间断直视来控制他的幻觉。
两人动作同时停住, 如果不是酒井一郎脸上的表情还在不停变换,这片时空都好像静止了。
酒井一郎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举剑架住自己刀的男人,男人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双杀气四溢却漂亮惊人的桃花眼。
他浑身的血液都不可抑制地沸腾起来。他记得这双眼,男人用这双眼顾盼神飞地看你时,你可以为他生为他死;他记得这个眼神,男人一剑削断他的刀时,就是用这个眼神把他所有的胆魄和傲气也一同削了个干净。
是他。
酒井一郎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恐惧和激动一齐在他身体里翻搅不休,他的脑袋被各种疯狂的念头占据。
他终于来找我了!
这次我一定要打败他!
他是我的!
他只能是我的!
酒井一郎的疯狂同他的的刀一起弹开,势如突破闸门的洪水,冲进大脑把他所有的理智撕个粉碎。
“啊——”他足下发力,带着一往无前的凶悍,举刀和眼前人战在一处。
严钧一直盯着他每一个表情不放过,突然酒井一郎浑身一抖,严钧眼里顿时幽光大盛。
就现在!
他右手一扬,对准酒井一郎的脖颈就是狠辣地一刀封喉。
“当啷。”
酒井一郎堪堪抵住严钧这一招,缓缓垂下一双狂乱而赤红的眼,难以置信地说:“幻术?”
严钧嘴角一挑,由衷的赞赏,“反应不错。”
酒井一郎放声大笑,“好,好,好!太有意思了!”
他甩刀震开严钧,反手刀势如狼直取前胸。严钧身形一晃,从斜刺里朝着咽喉角度诡异地探出一匕首。酒井一郎赶紧收刀回防,再次大力震开他。
严钧被迫后退两步,甩了甩发麻的手腕,面无表情地在心里暗骂他一身蛮力。
严钧的路数偏诡道又刃上带毒,酒井一郎根本不敢让他近身,又要顾忌他那双夺魂摄魄的眼睛,缠斗几招下来,到底还是避无可避地对上了严钧幽深的目光。
酒井一郎再次陷入幻术,他眼前杀气大绽,一束刀光破空而至,这招正是他刚刚对付严钧时用的,只是比他少了几分偏执凶厉,多了中正大气。
他想也不想横刀迎上,刀刃相撞的瞬间他的手腕猛地一沉,他顿时惊骇莫名地抬头一看,从两柄刀交错的缝隙中看到一个穿着武士服的老人正横眉立目地瞪着他。
“老师?”
严钧正全神贯注地施展摄魂术,酒井一郎突然毫无征兆地刷地抬头,一刀快若流星拦腰横劈。
他这无迹可寻的一刀完全出乎严钧的意料,纵然他反应非常快还是被酒井一郎的刀尖扫到,在腹部划出一道三寸长的口子。他蹬蹬蹬后退三步,反手一摸小腹,一手的血。
严钧眉头动了动,既像是惊讶,又像是恼怒。
酒井一郎根本不给他缓冲的机会,只咬着牙憋着一股狠劲一刀接着一刀,直把功夫本就不如他的严钧逼得左支右绌,身上立时多了几个大大小小的口子。
满身狼狈的严钧再一次堪堪躲过带风而过的刀身,结果还是被掠起的刀尖划在了肩膀上带出一道血口子。
严钧再次发动摄魂术,这次酒井一郎只恍惚了一瞬,就一刀崩开了已经近在眼前的匕首。
匕首脱手而出,在空中几个旋转,笃地没入角落的木柜里。
酒井一郎看着眼前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的严钧,毫不犹豫的一刀贯入他的小腹。刀在严钧的后背露出一个尖,滴答滴答地往下滴血。严钧的精气神仿佛一瞬间被抽空,眼中还有未散去的惊怒,他颤颤巍巍伸手握住身前快要齐根没入的刀身,无力地跪坐下来。
酒井一郎嘴角动了动,眼神一狠,就要把刀抽出来。
半空中蓦地凭空划过一道幽蓝的光。
酒井一郎的视野被撕开,委顿在地的严钧同一地的鲜血也扭曲着消失,一切虚妄的幻觉叫嚣着弥散,露出了冰冷残忍的现实真相。只一个眨眼的功夫,麻痹就从后背蔓延到全身,他手里的刀当啷落地,高大健壮的身体随之轰然倒下。
“笃。”
他趴在地上,只能看到一柄泛着蓝光的匕首斜飞过来稳稳地插在他眼前三寸。
“哒,哒,哒。”
一个人从他原来站立的身后的位置踱步来到他面前,那人穿的新款运动鞋踩在木质地板发出的小而轻的声音,听在他耳朵里却如同炸雷一般。
酒井一郎又不可抑制地想起了五年前,那时候他也是这样趴在地上,只不过当时他身有余力,心无战意;现在他心有不甘,却连动一下也做不到。
严钧提了提裤脚,蹲在他面前。他一伸手掐住酒井一郎的下巴,掰着他的脸看他。
酒井一郎眼睁睁看他的眼睛渐渐褪去血丝和黑晕变得清澈起来,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变得柔和了。他心里躁动的不甘竟然诡异的平静下来。
他输了。
严钧挑着嘴角笑,却因为牵动了身上的伤口又咧了咧嘴,“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怎么‘杀’得我,不过看你的样子,下手一定很黑。”
酒井一郎沉默。
严钧手上使力,眼睛也眯了起来,“别装哑巴,匕首上的毒还不至于让你说不出话。”
酒井一郎:“你想要什么?”
严钧:“别和我装糊涂。”
“如果你想要陆祁口中的卡,”酒井一郎神情木然,“没有。”
严钧眼神寒了下来,他手滑到他的颈间狠狠掐住他的咽喉,“嘭”的一声猛一发力把他的头死死地按在地板上。
酒井一郎被这一下撞的头晕眼花,后脑传来的剧痛让他的五官都不自觉的扭曲。他喘着粗气勉强睁开眼,就看到严钧那张近距离看更有冲击力的脸。
他那唇形优美的嘴里吐出来的却是冷冰冰的话,“奥斯顿说你有,宫野悠说你有,你说你有没有?”
酒井一郎的眼神动了动,恍然大悟中带着嘲讽,“原来是奥斯顿说的,你们被骗了。”
“无所谓,”严钧像是早有预料,“只要奥斯顿想要的东西在你手里就行。”
酒井一郎脸色微沉,“我不会给他的。”
严钧:“这好像由不得你。”
酒井一郎再次沉默。
西西里岛。
严钧把玩着手里严丝合缝的铁盒子,有些无语——奥斯顿费这么大力气也要弄到手的东西竟然这么……猥琐。
他有些无趣地把两大□□头子争得头破血流的东西丢到一边,随手拿起桌上的报纸,一打开,他的手就是一顿。
报纸的头版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男一女正往酒店里走,进旋转门的时候男人抬手护着女人的一个瞬间。照片下面长篇累牍的话严钧懒得去看,他目光停留在照片下方的大字标题——
“仁宣总裁同未婚妻共赴酒店女方身份显赫竟是军三代”。
严钧看着照片,男的是陆祁毫无疑问。
女的却是韩晓琪。
严钧的手紧了紧,把报纸攥得皱皱巴巴,他突然觉得手腕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的伤口又开始火辣辣的疼。
他猛然意识到,他和陆祁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联系过了。
连忙忙碌碌过去的元旦,也没有联系,一通电话都没有。
他正有些恍惚地想着,他的电话嗡嗡响了起来。他眼睛一亮,把报纸丢到一边,拿过手机,却发现上面是和陌生的号码。
不是他想的那个人。
他的眼神黯淡了一瞬,眨眼间就恢复了平静,他接起电话,“喂。”
电话里停顿了两秒,传来一声诡异得低笑,“族长大人喜欢这份迟来的元旦礼物吗?”
严钧没有说话。
电话对面的人对他的沉默感到愉悦,“赫西族长是什么样的人物啊,没想到竟然还有被骗的一天?”
“来自爱人和挚友的背叛,啧啧啧,这滋味想想都觉得美妙极了。”
一直听他唱独角戏的严钧突然说:“你急了。”
“……什么?”
严钧嘴角抿出一个冷冷的弧度,“你见我马上就要把解药集齐你着急了害怕了,是吗?”
“嗯?”电话里的人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不由得停顿了一下,接着哈哈大笑起来,他笑得越来越急促,最后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发怒了,发怒了!你不是自诩冷静自持吗?你这是在拿我撒气吗?对,我是着急了,我是替你着急啊。”
“你认为你把陆祁治好了之后,陆家还会放任一个身康体健前途无量的继承人跟一个男人厮混在一起吗?”
“族长大人,你也是在政治的权力里倾轧过得人,你还不明白玩弄权术的人心里的肮脏吗?”
“陆祁瞒了你那么多事,你又知道多少?”
“这样吧,我友情提供一个。”
“在酒吧爆炸那次,拆了炸弹和最后杀手幕后的人是谁?”
严钧放在腿上的手紧了紧,电话里的声音却像跗骨之蛆一样在耳边阴魂不散。
“就是那个比谁都无辜的陆祁啊。”
“那个伟大的赫西族长的枕边人啊哈哈哈哈哈。”
他满意地听着电话里地沉默,阴鹜地笑了笑。
“最后给你提个醒,你猜,陆祁为什么对你一见钟情?”
电话的人说完这句话就挂断了,严钧却还举着电话,眼里满是翻滚不休的杀气。
“哗啦。”
手机撞在对面的墙上摔了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