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这么问并不是因为自己看不起他，而是她清楚，这份助学金他是绝对有资格拿的。

只需要申请这一次，未来三年的生活费，只要他不是特别奢侈基本上就不用烦心了，而且国家还是把这笔钱给他分开来，一年批一次，一次性解决了三年的生活费，唐温觉得他没道理不去申请。

只是他现在低着头凝着眼睛的模样，唐温觉得自己真相了。

这家伙不会真的没写吧？？？为啥？？

难道是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这么做吗？？

果然，祁砚神情复杂的盯着她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有这件事。”

气氛突然僵硬住了。

沈长安也勾着脑袋凑近这里，问道，“你们班班长没跟你说吗？？”

因为助学金这种事情还算是比较敏感的，所以一般每个班的班主任，都不会选择自己在教室里亲自提起来，他们会把任务交给班长，让他们私下里找班里的同学一个一个的询问清楚，有申请意向的就会让他们写申请书，如果觉得自己不需要的，那就直接当不知道这回事就行了。

等他们写完了申请书，自然也是私底下直接交给班长就行了，整个过程甚至都不需要班主任出面，而且除了班长和同学本人之外，倘若有人自尊心过强的也不用担心会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没有。”他摇摇头，“可能……”

“可能个屁。”

沈长安难得的骂了句脏话，秦辽立马对着他胳膊拧了一把，瞪大了眼，“沈长安！”

狐狸沈冷哼一声，“你还给你那个班长找借口？要我说他就是故意的，名单明早就得交了，他到现在还没告诉你，这意思不是明摆着的么。”

就是他明早知道了也晚了，写申请书的时间都没有！

唐温看到他听了沈长安的话之后，整个人都有点蔫蔫的，她丝毫不怀疑，他脑袋上要是像神奇宝贝里的一样长着小绿植，这个时候肯定也是连小叶子都蔫不拉几的耷拉着。

她推了秦辽一把，让她赶紧把那只狐狸给拖走，自己又往另一边靠了近些。

“祁砚。”她的声音骤然拔高，把他放飞的神绪吓得一个激灵就回来了。

“别多想，你们班长没找你，那你就主动找他问问，总不能你主动问了他还瞒着你。”

祁砚听着她的安慰，心里说不上来是烦躁还是别的，只觉得胸口那一块突然就闷得难受极了。

那么多年，他还以为自己那点不值钱的自尊心已经被他给扔远了，结果刚刚他才发现，没有扔掉，那少的可怜的自尊心竟然还在他身上，藏的深藏的彻底，差点把他自己都要骗过去了。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如果那天梦里看见的夜空，黑幕里不是空荡荡的话，那点缀的那些小星星，估计也就不过如此亮了吧……

他想，沈长安或许说的对。

他说——

可是你，还不够格。

……

“祁砚，快去一趟校长室！”穿着校服的眼镜少年不是一班的，他抱着一摞书，空出一只手礼貌的敲了几下教室的前门，然后凭空吼了一嗓子生怕别人听不见，“祁砚在不在啊？在的话现在就过去啊！！”

被不认识的同学吼出自己的名字，祁砚还有点迷茫，不过也就是那么一瞬间，反应过来是校长找自己，放了手里的事情就起身。

还在门口的男同学盯着他走过来，确认道，“你是祁砚？”

祁砚点头说是。

男同学松了一口气:“那你现在就过去吧，校长说找你有急事呢。”

急事？

祁砚突然想到了之前在校长室里，校长递给自己的那张饭卡，还有一声声和蔼亲切的关照，胸口升起一股暖温，“好的，我现在就过去，谢谢你。”

男同学抱紧怀里的书，腿弯处用了点力气，双臂也随之向上，把那摞书用劲往上一掂，替已经累了的手腕松懈了几分力气，他咧开一嘴白牙，笑了:“不客气。”

然后抱着书转头就往楼梯口跑，诶，再不回去他这书就要抱不住了……

祁砚是跟他站在门口说话的，等他抱着书跑了之后，教室门口也就只剩下他一个人还站在那。

他偏头看进教室的时候，坐在讲桌前面的班长也刚好冲着他抬起头。

祁砚冲着他勾了勾唇角，跟他对视了几秒，转过头就打算去行政大楼。

至于同他对视了的班长……

他总觉得祁砚刚才的浅笑里饱含了极大的深意，再想到今天早上他来找自己时，他们之间的对话，莫名就艰难的吞咽了一下。

同桌勾过头，觉得班长他好像有点不太对劲，一脸疑惑道，“班长，你生病了吗？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他的心咯噔一声，手放在大腿上像是在警告自己一般，用力的掐上去，脸上表情却丝毫不显，回他道:“没事，可能是今天没吃早饭，有点头晕。”

“哦哦哦，这样啊。”

同桌低头从书包里翻出来一堆火腿肠，面包片，以及小果冻之类的小零食，一股脑的全往旁边推，笑的殷勤:“班长别客气啊，我这里有好多吃的呢，你要是难受就多吃点顶顶。”

班长盯着自己桌面上突然出现的一堆小零食，没眨眼，手上又使了几分力气，轻轻跟同桌道了声谢。

同桌看他好像真的有点难受的样子，所以识趣的没挨着他太近去打扰他。

殊不知，他的班长同桌，现在表面上看来只是脸色有点白，其实心里……

其实心里更是慌得一比。

祁砚才刚找过自己不过一个早读的时间，校长就找他有急事。

万一他真的被逼急了去跟校长告状……

砰砰砰——

他觉得自己好像突然就耳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