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蒋旭那出来已是午后, 蒋晟心里存着事，居然一改往常没有蹭完饭再走，而是开车直奔郑宏的住处, 把人堵在了家里。

郑宏自从回京就一直处于休假的状态, 对蒋晟的来访倒是有些意外, 在蒋晟表明来意后, 郑宏顿了片刻才开口：“这事儿不是您该管的。”

“呵呵, 再不管，我他妈都成肉夹馍了！”

蒋晟瘫在沙发上，一副死鱼样, 道：“再说这个也不用你担心，我今天来就是跟你要句实话的, 当初到底发生什么了, 老郑, 你可别瞒我，一五一十地说说, 只有知道真相，我才不至于帮倒忙。”

“我大伯那里你也不用怕，现在我有这个。”

晃了晃手机，蒋晟无不得意地说：“这就是免死金牌，别看他嘴硬, 心里指不定怎么惦记孙子呢, 到现在连面都没见着, 你说他急不急？他就撑着吧, 等看了我录的视频, 看他能撑到几时！”

郑宏对蒋晟的印象其实不错，蒋家二房的这位公子, 小时候淘，大了浪荡，但有一点始终没变，就是心善。蒋旭父子冷战到如今这种地步，也只有他愿意上赶着干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既然您这么说了……”

郑宏故意绷着脸思考良久，最后才点头，道：“那我说说也无妨。”

蒋晟在郑宏随后的叙述里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暗道也难怪他哥跟家里冷战至今，张静书要是没事还好说，万一……依他哥那脾气，现在的冷战恐怕会演变成父子决裂。

事不宜迟，蒋晟从郑宏家里匆匆告辞，揣着‘免死金牌’奔赴了大伯家的战场。

一路上蒋晟打了无数腹稿，就怕哪句话说的不对味儿把事情搞砸，但真进到大伯家的那一刻，他摸了摸兜里的手机，突然就稳如老狗了。

把视频点开递给了早坐在客厅里等的老两口，蒋晟在一边默默观察。

“像，真像！长的跟老小一模一样，你看那眉毛！还有耳朵！还有嘴……”

蒋建昌戴着老花镜，还没细看就被情绪激动的老伴夺走手里的东西，在蒋晟面前，蒋建昌就是再心痒也不会表现出来，只好端坐在椅子上，想等老伴看完再说。

“大伯，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蒋晟适时开口，说话的同时不忘从兜里掏出另一个手机，小声道：“视频这里也有，来之前我传的。”

“去书房吧。”

蒋晟跟在蒋建昌后面进了书房，关门时还不忘顺手落锁。

“报告！这是我今天的成果，请领导检验！”

蒋晟贴心地给蒋建昌找了个台阶下，凑过去把已经开始播放视频的手机摆在桌面上，嬉皮笑脸地说：“您先看看？”

蒋建昌这才看清小孙子长的是个什么模样，可惜视频只有短短几分钟，拍到的都是孩子的睡相，并没有睁开眼睛的画面，不免有些遗憾。

只看了一遍，蒋建昌就把手机倒扣在桌子上，没有还给蒋晟的意思，而蒋晟也识趣的‘忘了’要回手机。

“我今天去看了，两个孩子长的都挺好，特健康，尤其是咱家大宝，能吃能睡，只要不饿着他，那是尿了都不哭，可好带了！”

没话找话般的说了好些从保姆那听来的关于孩子的事，蒋晟最后忽然冒出一句：“我记着大宝的满月就快到了吧？咱家是办？还是不办啊？”

蒋建昌闻言只是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他倒是想办，他蒋建昌的孙子又不是见不得光，不就是代孕来的吗？他小儿子都不嫌丢人，他怕什么？外人猜疑也好，不理解也罢，活到他这个岁数，外界的闲言碎语还真不放在眼里，毕竟胖呼呼的大孙子可是实实在在的，只这一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我哥现在吧……”

蒋晟觑着蒋建昌的脸色，见他没有喝止自己，心里便有了数。

“不太好，那脸色都蜡黄蜡黄的，人也瘦了一圈，整个人死气沉沉的，也就看孩子的时候能露个笑脸。今天看我去了，也没撵我走，就是话少，从头到尾根本没搭理我几下，我觉得不好，真不好，他要是再这么下去就……”

“大伯，我哥不懂事，跟家里置气就算了，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他那脾气也改不了了，从小就这样，倔的要死，跟他生气不值当。不说别的，蒋大宝眼瞅着就满月了，他又不是私生子，到现在还没个身份，连名字都没有，实在不好看，也、也说不过去啊……”

蒋建昌一直沉默不语，蒋晟就知道今儿的事有门了。

“我是这么想的，我这几天就多跑几趟，劝劝我哥，孩子的满月宴，怎么也得回家办。”

“他能听劝？”

“这……”

蒋晟嘿嘿一笑，挤眉弄眼道：“这就得看大伯您肯不肯配合了，我哥为啥这样，您比谁都清楚，已经发生的事咱无力改变，但……我哥现在忙活什么，您还不是门清儿？我哥他就是只孙猴子，再怎么折腾，还能跑出您的手掌心？只要您动动口，这点小事不就解决了？”

小事？那是小事吗？蒋建昌简直有苦不能言。

张静书是什么身份，他开始真不知道，查来查去也就那么点表面的东西，要不是蒋旭这次闷声不响去了丹东随即失联，他也不会深挖张静书。

结果可好，挖出个雷来！

到了如今，他对张静书的身份其实也是一知半解，只知道张静书是国安的人，他过去参与了什么行动、立过什么功、犯过什么错，根本查不出来。张静书的档案，怕是早被列为绝密，几十年后才会解封。

他那傻儿子，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沾的究竟是个什么人，想想以前他干的那些混账事，他都替蒋旭捏了把汗。

还有蒋晟这个臭小子，从穿开裆裤起就跟蒋旭一个鼻孔出气，阳奉阴违的事干的还少了？这会儿嘴上说的倒好，心里还不是向着他哥？

“大伯？”

蒋建昌回过神，瞥了眼桌上的手机，到底是叹了口气，朝蒋晟摆了摆手。

“得嘞！”

蒋晟心领神会，笑嘻嘻地滚了。

蒋建昌在书房里坐了良久，把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拿起座机，拨通了郑宏的电话。

“小郑。”蒋建昌道：“去告诉他，他想知道的事，我会帮他打探，但也仅限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