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寂寥，他站在川河的顶端，迎着风不晓得在想些什么。蚕娘臂弯里搁着一件外套，她在凡间的身份是白泽的秘书，自然是要陪着他的。

“这个点你应该下班了。”他没有回头，他知道来人是谁。

蚕娘往前走了一步，痴迷的看着他的背影，“更深露中，主人还是当心些。”她抖开衣服，想给他披上，却又不敢。

“我不是凡人，我不会着凉。”白泽皱着眉头，这样的话另一个女人也对他说过。

还是在北冥的时候，他其实很不喜欢北冥那样的寒凉。青黛那个小女人彼时还是天真烂漫的，“北冥就是这样，一年到头也暖和不了几日。你千万注意身体，若是着凉了会很可怜的。”

后来她捣鼓了好几天，给他做了一件大氅，确实很暖和，但真的很丑。

“你要再说丑我就送给别人去！”她气的不行，鼓着腮帮子活像一只小松鼠。

他当时怎么做来着。他将她拉进怀中，“再丑也只能我一个人穿，不许给了旁人。”他脸上带着甜蜜的笑，可是那笑进不了眼底。

一开始就是谎言，怎么还能祈求真心？

他缓缓转身，压下心头那一点烦闷，蚕娘还守在原地。他看也不看她，“回去吧！”

总算是回到了岚城，她跟黎恒回他们自己的公寓，其余的人自然是各回各家。讹兽也特别识趣，主动牵着姜照和的手，“那做儿子的就不打扰你们了！漫漫长夜，你们千万珍惜。”

“小机灵鬼。”舒婳吐槽了一句，转身把黎恒脸上的口罩戴戴好，“别给人认出来了，否则大家都要怀疑大白天见鬼了。”

黎恒在世人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死人销户，他连个正经身份都来不及办。这一趟跟他们回来还是用了障眼法，否则连飞机也坐不得。

他握着她的手一同放进自己大衣口袋里，“我倒是无所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也不稀奇，倒是你，旁人会不会以为你伤心过度，找了个替身。”

她才不管旁人怎么说呢！唯有他在身边，什么都是最好。

手牵着手回到公寓，坐电梯的时候遇上了同楼层的大妈。那大妈之前知道她跟黎恒谈恋爱，黎恒死后还好生惋惜过还叫她看开些。现如今看她兴高采烈的挽着一个戴口罩的男子，大妈一愣，随后拍拍舒婳的肩膀，“走出来就好！人生在世，都是这样的。能好好活下去才是最要紧的。”

舒婳朝黎恒笑，他无奈的低下头。回到家里以后她把他压在门框上，“全世界都知道我为了你的死伤心伤肺，你说你怎么就忍心？”

怎么就忍心一直瞒着她，看着她天天掉眼泪。

“就是因为舍不得。”他把她脖子里那根红线拽出来，“这个哨子本来是给讹兽的，我同它说万一你有事只要吹响了它，我一定会来到你身边。兜兜转转，你我还是要重逢的。”

“你都没送给我过什么东西。”她有点吃味了，哼哼唧唧的不肯再理他。

黎恒觉得自己有点冤枉，上辈子恨不得命都送给她了，“我人都是你，你想要什么，尽管拿去。”

这话说的倒是中听。她贴在他怀中，“你已经给过我最好的了。”

这世上最好的。

无论是太子沉烨对小妖清菡的一腔真心，还是那块凝聚了所有爱恨情仇的宝石。

从过去到未来，他早已把最好的都给了她。

“阿恒，这样真好。”她脸上全是甜蜜的笑容，“你在我身边，我觉得再也没有比这更圆满的了。”

两个人在岚城待了一个礼拜，舒婳看着他出门都要戴口罩跟帽子生怕被熟人认出来，她怪心疼的，“去帝都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黎恒正在做菜，他的刀功很好，切出来的葱段都是一样长短的。他把葱段扔进小碗里，转身又去拿了别的菜，“我同白泽那次干仗，我虽然没有赢，但是他也没有从我这里讨到好处。”

“他虽然修炼了四大元素，但是并不精湛，就是因为没有专一的择其中一样去修炼反而笼统的都涉及，于他而言漏洞还是有许多的。”

黎恒融合了沉烨的记忆，知道的自然很多。他洗干净了手，“我想在岚城再留一段时间，帝都那里一时半会也是急不得的。”

她点点头，无论他做什么她都是一样支持的。舒婳走过去抱住他的腰，“不去也好，我得开张赚钱了，最近生意不大好。”

最近塔罗馆的生意堪称最差。据姜照和说生意都被隔壁一条街新开的一家占卜馆给抢了，舒婳很是好奇，“不应该啊！难道那家店的老板娘比我还美？”

要知道当时她这家塔罗馆最负盛名的就是舒婳的美貌，其次她算的也很准，是以这个生意一直都过得去。

“听说店主是个很年轻的姑娘，长得挺好看的，最主要是她能让人心想事成。”正在做作业的石萌萌抬起头，“我们高年级有几个学姐很信这个，去算过几次，说很灵。”

这就很叫人匪夷所思了。舒婳蹙眉，还能有她算的准？

算命啊占卜啊这种东西归根结底其实都是一样，如果没什么本事全靠胡诌那就另说。可是要想算得准，那势必要泄露天机的。

可是有句话说的很是不错，天机不可泄露。

如果泄露的多了自身会招到反噬，所以舒婳并没有选择算命，而是选了塔罗。一样是算，后者泄露的就不是那么多，权当一个指引罢了！

“算命这种东西大抵都是一样的，你那几个学姐这个年纪还能为了什么忧愁，除了一些男欢女爱，也没有别的。”姜照和是看不上的，他想问题素来也简单，“估计觉得准事因为人家说到心上去了。”

石萌萌点头，“有可能。”

舒婳也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也是跟黎恒说着玩玩，哪里就真的需要钱了。她家小食物这两天去看新房子了，说原来的公寓到底人多口杂，他毕竟是个已死之人，日后难说。

青黛因此还问过她：“大人，那公寓里头不是你们共同的回忆吗？若是不住了，难道不会可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