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回到了床上。脑袋中却是思潮涌动，难以平复。周岩究竟干了什么，就连李烈这种学痴学霸也深深地畏惧，竟然在对知识的渴求中挣扎出来，准备思考个一晚上。

带着重重疑惑，我不知何时在翻来覆去中，沉沉的睡着了。

那晚，就在那晚，陶斯之声又响了起来。

我实在午夜听到了，确确实实听到了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那道声音没有方向，仿佛是从四面八方潮水般涌了过来。开始时还很微弱，我被惊醒了，耳朵有种刺痛感，本以为是耳鸣了。正在奇怪居然睡着了还会被耳鸣弄醒，是不是最近的生活有些亚健康。

可是没过几秒，涨潮般的尖锐声音向我扑了过来，毫无预兆的将我完全淹没。我捂住了耳朵，整个人都从床上翻滚下来。声音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来越大，仿佛有无数根针头在猛烈的刺我的耳膜。

就连从床上摔下的痛觉也不及耳道疼痛的万分之一。我使劲儿的捂住耳朵，却发现丝毫没有用处。声音犹如直接透过耳道进入大脑，那是大脑层面的刺痛感。脑中的每根神经都痛到无法承受。

我努力抬起头，离自己不愿的别一张床上，李烈正呼呼大睡着，完全没有被那可怕的声音困扰。

他，听不见！

我尖叫了一声，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耳中，只有那耳鸣般的尖刺疼痛。李烈被我的惨叫声惊醒了，迷糊的看了我一眼。我抱着脑袋，使劲儿的挣扎。

李烈想要下床扶起我，就在他下床的那一瞬间，弄得我快要死掉的声音突然就消失了。比退潮的速度还快，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的头痛立刻好了许多，保持着捂耳朵的姿势，我的眼神里全是惊恐。这是怎么回事？第一次听说陶斯之声会让脑袋这么难受，完全已经成为了一种声波攻击了。

“你，听到了陶斯之声，对吧？”李烈看我的模样，过来人般将我从地上拉起来。

我点点头：“应该是陶斯之声。”

回答完又看了他一眼，惊讶道：“你也听到过？”

“一个月前河城发生过集体听到怪声事件，我专门查过。小部分人听到了，大部分人其实都没听到那声音。”李烈撇撇嘴：“而且每个人听到的时间都不同，有几秒到几分钟的差异。不知道幸运还是不幸，总之我是听得到的其中之一。”

确实，听到陶斯之声究竟好不好，这在科学界并没有说法。狗和猫就能听到比人类更高频的声音。而每个人耳朵的构造有差别，也说明每个人接收到的声波其实也是不一样的。但科学界普遍认为，陶斯之声带来的耳鸣，或许是失聪的前兆。

我不这么认为，至少在河城出现的陶斯之声绝对不同。因为它波及的面积太大了。惊魂未定的坐到床沿旁，还没缓过劲儿来。我就震惊的听到了宿舍来自学校外接连不断的传来人类的尖叫。

那些人，都是陆续听到了这一波陶斯之声的居民。河城刚才的怪声，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

今夜注定无法入眠，我带着重重疑惑，好不容易才熬到了早晨。

第二天一整天，我都晕乎乎的。那股怪异的陶斯之声，就像一直徘徊在我的大脑深处，余音绕耳，终久不觉。

每一分钟，我都被那声音摧残，煎熬。本来想调查昨晚的陶斯之声究竟还有谁，有多少人听到过的计划，也只能搁浅了。

晚自习过后，路过体育馆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一阵寒意涌上来。对面学校最高楼顶端硕大的荧光钟，指向了11点正。周围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只剩下背后自己房间中的灯光，像是切奶油的刀似的，费力的切割着身旁的黑暗。

这种莫名其妙的毛骨悚然感，一直持续到回到宿舍。

李烈晚上没回宿舍，我一个人住在这不算大的宿舍里。

懒得开灯。

我觉得背对窗户，月光明媚，清冷的光从窗外射入。我也背对着光，感觉自己投影在墙上的影子，扭曲的极为悚人。刚开始还没注意，等自己上了一趟卫生间，从马桶上坐起来，去洗手台洗漱时。那一刻，我整个人都惊呆了。厕所昏暗的白色灯光将这个不大的空间照的亮堂堂的，镜子中的我，有些不太自己。

那是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总之我越看镜子里的脸越感到陌生。虽然搞不太清楚，到底哪里不对。鼻子没变，眼睛没变，脸部轮廓也没任何不同。但我就是莫名其妙的觉得镜子中的自己，很陌生。

我看着镜子，愣愣的看了很久。镜子中的自己，也在愣愣的看着我。半晌，我才放弃的摇头，回房间睡觉。

或许，只是错觉而已。我如此琢磨着。

可是第二天一早，等自己再次进卫生间漱口，再次照镜子时。镜中映着的模样，变得更加陌生起来。我眨巴着眼睛，有些被镜子中的自己看的手脚发冷。只得急忙移开视线，敷衍的洗漱完，然后匆忙离开了。

错觉！错觉！

我轻轻拍着脸，有些皱眉，自己最近这是怎么了？不但看到了背后灵，就连感觉都错乱了。

可这事，根本没完没了。自己的神经，仿佛在继续错乱着。

去班级的路上，每路过一块能够倒影自己的物体。我居然神经病般感到，镜中的自己，更加陌生了一分。没有理由，没有原因。一整天下来，我几乎都快要疯掉了。

“我这脑袋在想什么，估计是压力太大了！居然出现这么明显的幻觉，嗯，嗯，舒服睡一觉，明早醒来肯定不药而愈。”我睡觉前，洗漱时甚至不敢去洗手台，只得背着镜子拿了牙刷，蹲在马桶前漱口。

但第二天，这古怪的症状依然没有消失。反而明显加重了。

镜中的我完全变成了异卵双胞胎的兄弟，模样还是我的，可左看右看，老是不像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