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楚的身体又往前倾了倾。

几乎贴近了玻璃。

被这双酷似乔雪雅的眼睛盯着，殷国华心里莫名发毛。

人死万物空。

可是殷国华突然想到自己死了以后可能会到那个世界。

可能会碰见乔雪雅。

他就真的特别的不想死。

可是，艾滋病等同于判了死刑。

而且他发现得太晚了。

就算吃药，也维持不了多少生命。

殷国华颤着声音问：“什么真相？”

“我母亲死的真相。”乔楚直勾勾地看着他，捕捉到他眼中闪过的诧异。

事情恐怕跟她想的那样。

“当初警察调查，你母亲就是自杀死的。”

殷国华死死咬死这点。

他不是没怀疑过乔楚可能知道。

但那时候她不过是一个小孩子，又能知道什么？

“你还是不肯告诉我实话。”乔楚的眼睛逐渐冰冷。

殷国华皱着眉头，那件事说跟不说，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影响。

就算说了，真的被判刑了，他也快解脱了。

可莫名的，他就是不想让乔楚知道。

“我说的都是实话，你母亲还留下遗书。”殷国华狡辩着。

“当初警察调查没异常，才结案的，你现在在怀疑什么？”

乔楚低低说了一句，“想让我帮你处理这些事情，就把当年的事情告诉我。”

“不然，你就等着狱警这边帮你处理。”

殷国华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

如同地狱的恶鬼。

“你是我的女儿！”

“你错了。”乔楚说道，“我现在有新的身份，这个身份跟你毫无关系，殷国华，你允许家属探望的次数是有限的，你这次用掉，你说下一次要到什么时候？”

殷国华气得嘴唇直哆嗦。

如果让狱警来处理他的后事，可能就是匆匆埋葬。

殷国华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孝子。

当初跟乔雪雅结婚的时候，他甚至嫌弃农村的父母以及亲戚丢脸，硬是一个人都没叫。

他结婚没几年后，他的父母就陆续过世。

再到后来就是迁坟的事情。

他算不上孝顺，但是临死亡的时候，只想埋葬在自己的父母旁边。

乔楚也不等他回答，把话筒挂回去。

殷国华如果要死守这个秘密进棺材，她再怎么逼问都没用。

殷国华见状，着急了。

“我告诉你！”

他张大嘴巴说，却见乔楚不回头，才意识到她没话筒是听不到的。

殷国华死死拍打着玻璃。

“你做什么？情绪不要激动。”一旁的狱警上前警告殷国华。

“我要跟她说话。”

殷国华拍着玻璃。

“她也有权利选择不听。”狱警皱着眉头，直接把他按在椅子上。

殷国华绝望了。

他跟狱警这边交涉了很久，才让他们答应通知乔楚的。

法理之外不过是人情。

他们也算是有人情的。

可若是乔楚这样走了，下次狱警肯定不会帮他的忙。

正当殷国华绝望的时候，乔楚转过身，回来坐下后拿起话筒。

他赶忙拿上话筒。

“我说，我都告诉你。”

乔楚眨了眨眼睛，没说话，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殷国华深呼吸，提起当年的那些事情。

“你的母亲当初知道我出轨乔雪琴，本来是打算跟我离婚的。”

乔楚眼眸敛下，她就知道，自己没有记错。

她的母亲本来是想带着她过新的生活的。

她的母亲不是那种狠心抛下自己的人。

殷国华提及过往的事情，表情极度的扭曲，“她联系律师离婚的事情被我知道了。”

“然后你做了什么？”乔楚声音嘶哑得可怕。

殷国华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我拿你威胁她。”

乔楚的心脏猛然一颤。

这果然是殷国华能做出的事情。

“你用我来要挟她自杀？”乔楚的手不禁抖了抖。

“嗯。”殷国华说道，当年乔雪雅已经掌握了他出轨的整局。

他是过错方。

又是上门女婿，上门的时候乔雪雅跟他做了财产公正。

如果她拿着他出轨的证据去打官司离婚，自己基本上都会输的。

到时候就算有夫妻婚后共同财产，他能分到的也很少。

已经过惯了好日子的他，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拿那么一点钱离婚？

打发乞丐呢？

乔楚眼眶染上红意，她深呼吸，调节着自己的情绪后，直接说道：“具体的是什么？”

“我打电话给她，我的婚姻里没有离婚，只有丧偶，如果她敢跟我离婚带走你，我就会出示她有抑郁症的事情，法官不会把一个孩子判给精神不稳定的人。”

乔楚睁大眼睛，抑郁症？

经过殷国华的提醒，她忽然想起一些事情。

她的母亲每天都要吃药。

乔楚依稀还记得问过母亲那是什么药。

她说的是维生素。

那时候她年纪小，不懂那么多，便以为是维生素。

原来，那时候她的母亲就生病了。

是因为殷国华的背叛而生病的。

可即使如此，她的母亲还是没有放弃过治疗。

瞬间，这一切都说的通了。

因为她的母亲确诊了抑郁症，又留下了遗书，所以警察对她的自杀没有怀疑。

乔楚缓缓抬眸，带着恨意盯着殷国华。

如果眼刀子能杀人的话，她现在肯定已经把殷国华给千刀万剐。

“我母亲不会因为这样而自杀的！”乔楚肯定道。

即使胜算不大，但是她的母亲能够请最好的律师。

让律师给她打赢官司。

殷国华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好像有什么在对着自己吹气一样。

听着乔楚的话，他忽然一笑。

“所以说你们是母女呢，就是这点都那么清楚。”

“是啊，她不会。”

殷国华说道：“我说了，只要你到了我手上，我有的是千万种办法折磨你，让她后悔跟我离婚。”

乔楚的手掌蓦然缩紧。

殷国华“桀桀桀桀”笑着。

多有趣啊。

“她真的很爱你，为了你能付出一切。”殷国华忽然说道。

“她甚至自杀，为的就是能让你能够安然无恙的长大。”

他将当年的事情说完，忽然之间，感觉心头一松。

这个事情，还瞒得他挺辛苦的。

乔楚恨不得冲进去暴打殷国华。

可是这里是监狱，她不能这么做。

乔楚抬眸，缓缓看向身后的狱警。